是我,杀了长公主平板电子书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甚至连裴元灏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就这么看着他,脸上按捺不住的怒气腾腾燃烧着,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刘轻寒” 这一次,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闻凤析,他一下子冲到了刘轻寒的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几乎暴怒的闻凤析,刘轻寒却仍旧只是淡淡的,抬眼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一丝波澜都没有,平静的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敢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 闻凤析的眼睛都红了,攥起拳头就要打他,但那粗壮有力的拳头几乎已经要打到刘轻寒的脸上的时候,裴元灏突然开口了:“住手” 闻凤析回头看着他,一时间情绪也乱了:“皇上” “成何体统” 裴元灏一声低喝,闻凤析也僵在了那里,他看了看裴元灏,又回头看了看淡漠的刘轻寒,那拳头捏得指骨都咯咯作响,但终究没有打下去,而是狠狠的放了下来,也放开了抓着刘轻寒的衣领。 他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了。 而下一刻,裴元灏已经一挥手,两边立刻走出了几个禁卫军将士,上前将刘轻寒押住。 裴元灏面色铁青,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几乎透着寒冰的冷意,道:“既然你已经认了罪,就先关押起来,等案子审理之后,再做处置。” 话音一落,我顿时急了,立刻冲过去:“不行” 裴元修从背后一把伸出手将我抓住,我挣脱不开,肩膀上的痛一阵一阵的传来,让我浑身冷汗直流,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忙对刘轻寒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 “我知道不是你” “” “如果你是要替替什么人顶罪,完全没有必要” “”他淡淡的,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也看着他,眼中满是斑驳的伤痕,我想起了上一次在宫中,也几乎是这样的绝境,所以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从死牢里救了出来,然后火烧集贤典,用了几乎将自己都毁灭的方法才把我送出宫,难道这一次,他又要故技重施 可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就算韩若诗对我步步紧逼,我也完全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根本不用任何人来救我 “没有人需要你来顶罪” “” “如果一个人是无辜的,她当然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 “律法是公平的,律法也一定会给无辜的人清白” “” “刘轻寒” 我重重的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却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眼睛里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一般,在我焦急的喊出他的名字之后,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平静中带着一丝凉薄,说道:“我没有给人顶罪。” “”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 “我只是,认罪而已。” “你” 我顿时急了,裴元灏已经冷冷的一挥手:“把他带下去。txt 眼看着那几个禁卫军的将士反扣着他的双手,要将他带出去,我转头看着裴元灏,焦急的说道:“一定不会是他的” “不会是他,难道是你吗” “我”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冷冷说道:“夫人,你刚刚为自己的辩驳有理有据,夫人受伤的时候朕是亲眼所见,夫人的伤势有多严重,御医也已经向朕详细的禀告过了;至于刺绣一事,朕会去派人查证清楚,如果夫人说的属实,那么夫人就是无罪的;而刘轻寒,他亲口认了罪,他就是疑犯,如果你要给他翻供,就需要有证据了。” “” “当然,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凶手,朕也会派人查证清楚。” “”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如果真的是他,杀害了朕的御妹,朕一定不会姑息” 我的心顿时一沉。 这时,他已经转过身去,冷冷的吩咐道:“把刘轻寒关进州府的地牢里,朕要亲自审讯这个案子。其他人”他的目光冷冷的往周围巡梭了一番,那些隔着一层珠帘的人群在对上他的目光之后,都像是被寒气所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后退了一步。 裴元灏道:“都退下。” 那些人立刻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急忙跪拜下去,然后匆匆的退出去了。 然后,他又回头看着我们,虽然他的近侍已经点燃了许多的烛台,将这个房间照得通明,但我还是能赶到他的脸色阴沉,尤其在看到我怀里的妙言的时候。 这时,一个侍从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虽然那侍从的声音很低,但我们离得实在太近了,我还是隐隐听到,那侍从是在告诉他,金陵的船已经靠近了。 时候不早了。 按照之前裴元修跟他的部下的约定,到了这时间,也是喜宴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我们应该要回去了。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我们没有出现,那么显然,长江上就要开始不太平了。 裴元修走到了我的身边。 裴元灏又看了我们一眼,沉默了半晌,他说道:“今日之事,朕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说完,他一抬手:“事已至此,我就不虚留各位了。” 裴元修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刚刚说的,一定会查证清楚。” 裴元灏道:“是。” “那好,元珍不能白死” “” 裴元灏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看了他很久,说道:“朕也不会让她白死” 说完这句话,裴元修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带着我要离开,就在我走过裴元灏的面前的时候,他突然说道:“等一下。” 我的脚步一滞。 他说了那句话之后,脸上原本寒冰一样的温度慢慢的消融了下来,他蹲下身看着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妙言,眼中恍惚着,透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他伸手去,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妙言的头发。 而妙言,却依旧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样一来,裴元灏眼中的痛楚更深了,我甚至感觉到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像是颓败了一下子,宽阔如山一般的肩膀微微的塌了下去。 但,也只是一瞬间。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那熟悉的,冰冷而刚硬的表情,只是开口对我说话的时候,还残留着一丝柔和:“我听说,那位神医,一直都在金陵。” “” 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药老。 “是,他在。” “马上让他给妙言看一看。” “” “大概,也只有他能想想办法。” “” 原来,他让我们现在就走,是为了让药老赶紧给妙言施诊。 我沉默了一下,立刻点点头:“我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再看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去,面对着那已经变得血红一片的新房,而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跟着裴元修匆匆的离开了。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虽然早就知道,裴元珍和刘轻寒成亲是一件大事,天下瞩目,又来了那么多的王侯公卿,必然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裴元珍的死作为结束。 但,她是死了,却又是另一些事的开始。 我牵着妙言往内院走去。 这一路上,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如同薛慕华说的那样,失魂症,抱着她上车,她便安安静静的做着,给她喝水,她也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牵着她走路,她也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但不管我们对她怎么说话,她都好像听不到,那双呆滞的眼睛里暗无光亮,完全不是平常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 看着这样的她,我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进大门,便立刻吩咐人下去把药老叫到内院去,那些侍从侍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见我和裴元修都神情凝重的样子,也不敢怠慢,急忙飞跑着去了。 然后,我们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到了要分路的地方。 韩若诗和韩子桐,要回到他们的居所了。 心里的痛楚和这一晚的经历,已然让我心力憔悴,虽然对韩若诗,我的本能已经让我要准备做一些事,但到底更重要的还是我的女儿,妙言的病情,所以我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刀锋一般,她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咳嗽了起来。 韩子桐急忙说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我难受。” 她说着,微微的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又柔柔的道:“不过,还是先看看妙言的病情要紧。” 这时,裴元修道:“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她一愣,抬头看着裴元修:“公子” “妙言的病,我和青婴会处理。” “” 裴元修不等她开口,对一直护着她的韩子桐道:“子桐,送你姐姐回去。” 这一回,韩若诗没有再开口了,只是轻轻的低下了头,尽管天色晚了,但前方引路的侍从手里的灯笼还是清楚的映照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睛,转过头去,没有再看我们。 韩子桐看着她这样,目光显得有些担忧,又回头看了看妙言,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又急忙道:“公子,妙言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立刻让人过来告诉我一声。我” “我知道。” 裴元修说完,最后一挥手,便带着我和妙言走了。 她站在原地又看了我们一会儿,直到身边的侍女开始催促,这才扶着她不停咳嗽,仿佛随时要昏厥过去的姐姐走了。 而我也由裴元修陪伴着,一直走到了内院。 给妙言稍事清洗了一下,抱着她躺倒床上,她睁大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床顶绣着细细花纹的床帐,在一旁烛火摇曳的光影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药老赶到了。 显然他也没有睡下,毕竟今晚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他也一定是要等着我们平安的回来才能安心的,所以这一叫他立刻就背着药箱过来了,听我描述过了事情的经过,和薛慕华的初步诊断之后,他的脸色微微的有些沉重了起来。 给妙言诊脉,翻看眼皮,然后施针。 过了好一会儿,他将几根银针从妙言的头上抽了出来,我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 药老低头看着妙言苍白的脸庞,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慕华的诊断没错,她是得了失魂症。” “那,还能治好吗” “失魂症不是绝死之症,也不是不治之症,但怎么治,是个机缘。”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很多时候,这种病症,不是靠大夫治好的。” “” “我曾见古书中略有提及,重症者应灌以汤药,行之招魂,或可治愈。” “那,汤药的方子是什么怎么招魂” “汤药的房子,我还需要去查一查医书;至于招魂”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种事情,非精通易经之人不能行。我先试试第一种法子,若汤药能治愈,就是这孩子的造化了。” 我只觉得心都揪成了一团,但听见他说这病不是绝死之症,也不是不治之症,终于还是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 现在就希望,药老能找到治愈她的方子了 药老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又伸手抚摸了一下妙言汗湿的额头,只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我坐到床边,看着妙言的额头和鼻尖,不一会儿已经凝结了许多细细的汗珠,我小心翼翼的用手帕给她擦拭干净,但其实这个时候,自己的心火也在不停的燃烧着,汗水从我的额角不停的低落下来,甚至不一会儿,就濡湿了身下的床褥。 这时,另一只手,拿着一块丝帕,小心翼翼的为我擦拭了起来。 我回过头,看见裴元修站在我的身边。 “你不要急。”他说道:“药老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我沉默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我颓然的模样和发红的眼角,他慢慢的坐到我身边,将我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当我的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听着那已经渐渐熟悉的心跳时,我突然问道 “元修,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那只轻抚着我后背的手微微的一僵。 而我也听到,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乱了一下。 但,我没有抬头,没有去看他的脸,只是这么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慢慢继续的呼吸和心跳。 在不停摇曳的灯火照耀下,我听见头顶传来了他低哑的声音。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