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略微犹豫。 孟烟一个眼神过去。 佣人不敢反抗,她觉得太太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太太很单纯,事实上太太现在也是柔软的,但眼神给人的感觉不同了。 有一点儿威严,让人发杵。 孟烟拿了披肩,款款下楼,独自去见了秦诗意。 …… 这幢公寓,位于柏林富人区。 四周住了不少华人,因为是中秋节所以到处都挂着零星的红灯笼,也算是很有过节的氛围了,但这样,更显得秦诗意的形单影孤。 夜晚有些冷。 秦诗意却穿着吊带长裙,在黑夜里像是香艳的女鬼一般,特别是那头波浪长发尤其引人注目,半小时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体面的男人,上前询问价格了。 秦诗意操着流利的英文,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骂完,她很委屈。 因为她没有名分,在这个团聚的日子里,她却像是表子一样徘徊在男人的公寓外面……就只盼着能见他一面。 孟烟走出公寓楼。 她一身黑色长裙,低领,露出的肌肤白润剔透,厚实的羊绒围巾很好地包裹着,看起来就很暖和。 秦诗意看见孟烟,她漂亮狭长的眼里,都是锋利的尖锐。 她倚着红色跑车车身,故作镇定地点了一根女士香烟,颇有些烟视媚行的抽着。 她挑衅地看着孟烟:“他叫你来的?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孟烟淡道:“他不知道你来。” 秦诗意美艳的面孔狰狞:“孟烟你真卑鄙!你以为你一直阻止着我跟他见面,你就能赢?别作梦了,我跟他的过去,你远远比不上!” “我没想跟你比!” 孟烟垂眸:“秦小姐你没有结过婚,你可能并不知晓,有时候夫妻的关系就像在驯狗,你驯得好了,哪怕是丢给他一块过期的骨头,他也吃得津津有味……你让它叫、它就叫!它还以为是自己想叫。” 她说完轻轻一笑。 秦诗意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她冲着孟烟狂怒:“你不爱他!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糟蹋他的感情?” 孟烟笑意更淡了。 她嗓音轻轻柔柔的:“因为我怀孕了呀!是乔时宴的孩子,难道我要独自带着孩子吃苦受罪,把地方腾给你享福?再说,从前他也不爱我,也不糟蹋了我的感情、我的青春?” “如今,我想开了!” “我不再苛求他的感情,甚至婚姻里的忠诚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我很喜欢你把他叫过去,很喜欢你们偷偷摸摸倒数你最后的日子。反正他回来的时候,心里是内疚的,那时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 秦诗意面容扭曲,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贱……” 孟烟做了个“嘘”的手势。 尔后,她微微一笑,转身朝着玄关的电梯走去。 …… 孟烟回到公寓。 乔时宴已经从书房出来,他正立在落地窗前,听见孟烟的开门声,他转过身来平静看着她柔软样子。 孟烟没有隐瞒。 她低头换鞋子,语气淡而柔软:“她在楼下……要见见吗?” 乔时宴解开袖扣走到餐桌前坐下,一会儿他笑笑:“我见她干什么!没有必要。” 孟烟没再说了。 她过来时,乔时宴自然而然地为她拉开餐椅,他熟念的样子就像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佣人抱何欢过来,他还逗逗。 仿佛,楼下的秦诗意,真的无关紧要! 孟烟觉得他刻意,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她抬眼对佣人温言:“我胃口不好,想喝一碗罗宋汤。” 佣人心里门清。 先生现在的心头肉是太太,很是宠着的,一切听太太的便是。 孟烟太过平静,反而让乔时宴惴惴不安,他不知道孟烟的想法。 她不愿意说。 男人想要讨好女人、取悦女人,无非就是送礼物,扔金卡……虽然俗气但却是诚意十足,乔时宴玩过那么多女人,他自然也是深谙此道。 一车的名贵礼物,堆满起居室。 孟烟看也不看。 她和往常一样哄好何欢,等小孩子睡着了抱给佣人,回卧室时她才坐在沙发上随意拆了一两样礼物,果真跟她想的一样,都是一些珠宝首饰。 她顿时索然。 乔时宴坐在对面,睨了一眼那条名贵钻链,淡问:“不喜欢?” 孟烟轻轻摇头。 她轻抚自己尚是平坦的小腹,轻道:“不是不喜欢!但乔时宴你知道我不是那么物质的,相对于这些珠宝首饰,有时我更需要一些钱财傍身。记得当初我们在香市生活,我不敢用哥哥的金卡,又不敢向你讨要生活费,我在外面从来不敢应酬交际,有时窘迫得一顿饭钱也没有……现在,我们又有了孩子,加上津帆跟何欢,总共三个孩子平常总有些花销,我总不能一直向家里佣人要吧?” “这个乔太太,未免太憋屈。” …… 乔时宴笑了笑,“我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用钱而已。” 他拿了一捆欧元给她。 粗粗一看,有百万的样子。 另外,他还给了她一张自己的附属卡,他说:“能刷卡的地方都能刷,没有上限,以后家用跟孩子们的支出都从这里面拿。另外,你也别苛刻自己,多买些舒服又漂亮的孕妇装。” 这些,孟烟都接受了。 她还跟他要了一个保险柜,她将这些现金和卡,还有那些名贵的珠宝全都一一放好,还细细整理了一遍。 她认真的样子,取悦了男人。 乔时宴从身后搂住她,他低喃着叫小烟,“今晚是中秋,别像平常那样拒绝我……好不好?” 孟烟根本不想。 她却佯装声音颤抖:“乔时宴我怀孕了,我怕伤到孩子。” “不会!” “小烟,我不会伤着孩子的。” 他说完,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了卧室里。 她以为他会占有她。 但他没有,他就只是把她轻轻放在床头,并除去了她身上月白色的真丝睡衣,露出白皙丰润的身子……他跪在一旁,注视她的黑眸流露着男人的性感,他做着男人都会有事情。 孟烟别过脸,不肯看。 他紧紧握着她的细腕,他的手掌心全是热汗,滑得几乎握不住,他的嗓音更是沙哑性感透了:“乖!小烟、看着我!看着我!” 他胸口剧烈起伏, 大口喘息。 他猛地将孟烟紧紧地搂在怀里,半晌,他的眉眼还有些失神…… …… 一周后,乔时宴带孟烟去医院产检。 他们去的是一家私立医院,收费非常昂贵,一整层楼都被乔时宴包下了,里面的环境也很舒服温馨,等结果的时候,乔时宴对孟烟说:“金秘书找的医院不错,到时就在这里生产。” 他觉得孟烟的肚子里,怀的是女孩儿。 他连名字都想好了。 就叫乔颜! 颜字,取了孟烟的谐音,等孩子出生,他叫一次颜颜就像是在叫孟烟的小名,他很喜欢。 想到白白嫩嫩的小婴儿,乔时宴心里柔软,他忍不住轻刮了孟烟的肚皮。 在外面,孟烟不习惯这样的亲密。 她拨开他的手。 恰好这时,护士通知他们拿结果了,乔时宴自然扶着孟烟起来,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他不想接听的,但是金秘书又拨了第二次过来。 乔时宴让孟烟先进去。 他在诊室外头接了电话,他很不高兴地对金秘书说:“最好有重要的事情!我在陪小烟产检。” 金秘书语气急促:“秦诗意自杀了!” 乔时宴的喉结耸动两下。 他对金秘书说:“医院地址立即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他挂上电话,正想进去跟孟烟说一声。 孟烟却在门口。 她的神情带了一些些的失望,但她的情绪很稳定,她甚至于很善解人意地跟他说:“那边有急事,你先过去!回头我自己打车回去。” 乔时宴喉结微滚。 这一瞬间,他其实是真想放下跟秦诗意的过去,也成全秦诗意的求死之心,然后他跟孟烟好好地生活。 但他还是离开了! 秦诗意被几个人渣强迫的不堪画面,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孟烟看着他离开。 半晌,她再次回到诊室,坐在德国医生面前。 她木然地望着医生,声音颤抖:“医生,能把刚才的话,再对我说一遍吗?” 医生很同情她。 他将检查的结果,轻轻放在孟烟面前,他低而温柔地说道:“胎儿的心脏发育得不太好。根据人道主义、我建议您提前停止妊娠!” 孟烟低头看着那张单子。 心脏发育不好…… 她泪眼婆娑,抬眼问医生:“会痛苦吗?胎儿的心脏不好……会痛苦吗?” 医生轻轻摇头。 孟烟脸上流露出一丝凄苦,那张单子,她又看了无数遍才放下。 她轻轻摘下无名指上的钻戒。 那是一枚五克拉的粉钻,十分名贵,价值至少千万。 孟烟将钻戒推给医生,她像是失魂落魄般开口:“若是我的丈夫问起,就说孩子一切正常……可以吗?” 医生想保留医德。 但是那枚粉钻,是稀世珍宝,没人能抵挡住诱惑。 最后,医生收下礼物,他同意了孟烟的请求,并为她做了一套虚假的检查记录……里面所有的数据,都显示这是一个健康的小女婴。 孟烟走出诊室。 她走在空荡荡的过道里,脸上全是眼泪。 这个孩子是乔时宴强迫的。 但自从怀孕以后,她从未想过要打掉她。因为这不单单是乔时宴的种、还是她孟烟自己的骨血。 但现在,这个孩子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 是因为她的病吧! 她的身子根本不适合受孕,但乔时宴不择手段,他一次次强行跟她发生关系、让她怀上他的骨肉。 多可笑,他说想要个小姑娘,竟然真是个女孩儿! 乔时宴!乔时宴! 她对他的恨意,到达了顶点! …… 乔时宴两天没有回来。 孟烟并不在意。 每晚,她搂着小何欢,她在幽光下看着小何欢细致的眉眼,她想,如果她的孩子出生了,一定也这般乖巧好看。 她心中钝痛。 秦诗意却还要打电话过来,挑衅她。 孟烟接了电话。 电话里,秦诗意的声音张扬得意,“孟烟,我想你早该明白风水轮流转的道理!在时宴的心里,我始终比你重要!你有两个孩子又怎样,他还是愿意陪着我!对了……我还想告诉你,我的心脏病是真的,老天佑我移植成功,不过排斥只是我跟时宴玩的一个小把戏,他也知道我过了排异期。” “至于子宫癌,那是我骗时宴的。” “我根本就不需要切除,我好着呢,或许再过几年科技发达,我还能再怀上孩子呢!跟时宴的……惊喜吗、意外吗?” 孟烟面无表情:“是吗?” 她又道:“秦小姐,我很佩服你的手段,乔时宴确实被你勾得牢牢的,不过从今天起,我想你该好好地……保护你的子宫,万一哪天再出个什么事情,你就再也不能给你的时宴生孩子了。” 孟烟挂上电话。 她心绪难平! 她抚摸平坦的小腹,温柔低语:“再在妈妈肚子里待两个月好不好?等津帆哥哥过来,我让他摸摸你……” “宝宝,妈妈很舍不得你。” 孟烟抬起泪眼, 她轻轻地笑了,她要……亲手把秦诗意的那东西给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