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的程恩拽拽的走向珍妃榻前,路过跪着的雪飞舞面前时,他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地上雪飞舞的身子明显一颤,下意识的她单手抱紧自己的小腹……好似程恩是个窥视她腹中那团玩意儿的贼一样的防范着! 程恩走到床畔,对着床上的珍妃命令道:“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我看一眼!” 珍妃本来自怨自怜到极点,此刻睁眸将程恩看了个仔细后,居然还魂一般陡然有精神起来。 “哥哥!”珍妃激动的伸出两手捧住程恩的脸,吓得程恩立即后一步险些踩到皇上的脚,他以为珍妃铁定是疯了,他才年方二九,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哥哥? 平和殿其他人也是惊讶不己,人生无常,珍妃难道一不小心被阎王给退了货,或者哪个疯婆子的灵魂借她的躯体还魂了么? 为了避让程恩差占跌倒的皇上甩开扶住他的小太监站稳身子后,指了指床榻上的激动的女人小声问太医,“珍妃这是不是到了回光返照?” “这个……!”太医院的院长好为难,他们本就没查出珍妃到底得了啥病,这会儿看珍妃陡然间似乎要有活过来的迹象,他也不好断定这人到底是还魂了还是人之将死回光返照! “哥哥……!”珍妃腊黄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她不断对程恩伸出手,嘴里动情的呼着“哥哥”! 一帮人等吓傻了,看着本来要死掉的珍妃颠狂的叫着程恩“哥哥”…… 齐耀天拉着雪飞舞扑到珍妃孙女榻旁,“母妃……他只是个年轻后生,怎么可能会是舅舅呢?” “母妃……你感觉好点没有?”雪飞舞举着袖子轻轻抹泪。 “哥哥……!”珍妃不顾所有人的眼光,仍旧伸手拼命朝程恩的方向够…… “如果上辈子我是你哥哥,那么很抱歉,这辈子我不认识你!” 程恩耸耸肩,往后退了好几步,“经脉和舌苔都正常,现在看来是脑子有病,颠了……不必准备后事,找个笼子关了吧,以免她伤人!” “她疯了?”皇上向程恩确认。 “您听……她还在叫我哥哥……如果没疯……!”程恩两手一摊,“您认为我会是她哥哥吗?” “咳咳……!”皇上重重咳了两声,“太医,给珍妃开几贴治癫痫的药……平和殿的人将你们的主子看好喽……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一直在旁边未开口说话的皇后娘娘眼神复杂的看着珍妃叫程恩“哥哥”时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直到皇上拉住她的手,她才从恍然回神,跟着一同离开平和殿! 皇上带着一帮人马怎么来的便怎么走了! “哥哥,不要走……哥哥……!”珍妃见程恩不看她一眼便跟着皇后离开了,凄厉的声音在平和殿回荡,听得平和殿下人人人自危毛骨悚然。 “母妃,您还好吗?”齐耀天眼中含着一丝哀伤,今天,母后睡午觉时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听到宫中下人向他汇报时,那种感觉就像五雷轰顶般把他的世界震塌一半! “哥哥……!”珍妃仍对着殿门方向伸着手……直哭得死去活来老泪纵横仍无法停下来…… 珍妃在儿子儿媳不明所以的眸光中哭了好久……好不容易她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纵然她心眼恶毒手段阴险,但对于今日皇上在她病榻前所说的话却是气愤难平……想她爱了那个男人一生,便受他一生冷落,生死面前,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居然对她放弃治疗……她恨他的无情,冲天恨意如滔滔江山滚滚袭来…… “母妃……!”雪飞舞乖巧的以小手轻抚珍妃胸口,“您不能再动气了……身体要紧!” 珍妃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被上身垫高平卧在床榻上。 “母妃……那个后生……!”齐耀天想问问母妃缘何会在那个素未谋面的后生面前失控,他才不信他的母妃是真的疯颠了才会胡乱认人。 珍妃嘴角突然擒上一抹和煦笑意“母妃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恍觉自己回到年轻时与你父皇相识之前……突然看见那个后生,他与你舅舅年轻时长得一副一样,所以……!” 所以她失控了! 以为自己还是云英未嫁时,哥哥来看她了…… 算起来,她己经有20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哥哥,爹娘去得早,是哥哥一手将她拉扯成人的…… 后来,她跟皇上来到皇宫,开始哥哥还常来看她,后来发现她在用家传的毒方害人,缕劝不改后……珍妃的兄长便离与她划清界限,从此杳无音信! 本来,所有人包括珍妃自己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突发疾病,她自己都来不及救自己便将命往阎王爷手里送,结果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又回来…… 咋见那张与哥哥如同翻版的年轻英俊的脸庞……珍妃不禁情以自禁,可是很快她便发现那人不是哥哥,思亲的情、哭出的泪岂能那么容易就收得回来……所以最后,她索性任由自己装疯淋漓尽致的痛哭了一回……将这些年的委屈、不甘、生为女人的寂寞无助全都哭了出来! 最让她心寒的是那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不管对她的死还是对她的泪,他都表现得冷漠极了……最后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在她眼皮底下恩爱离开…… 珍妃不甘,他无情……她何须还有意? “飞舞……那个药,由一天一餐改为三餐,你腹中的蛊必须尽快生下来!” 珍妃反手抓过雪飞舞的小手,“辛苦点好吗?等耀天得了江山,他的整座后宫只为你一人而设!” 雪飞舞涩涩一笑,“母妃,飞舞懂,今日便让人把那药熬了一日三餐当正餐食用!” 她们口中的“药”便是珍妃研制出来可以加快胎蛊及早临盆的药物。 雪飞舞自打跟齐耀天从仙踪林回到京城后,齐耀天便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所以有关胎蛊的事,便也不再对她隐瞒。 本以为雪飞舞定会对他大失所望,令珍妃母子意外的是,雪飞舞居然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下来,每日心甘情愿喝药睡觉为齐耀天养胎蛊…… 因为传说这胎蛊……经过女子子宫养大临盆后,佐以一种内功将它吸入体内……那个人的功力将万夫莫挡! 目前的形势,齐耀天和珍妃母子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雪飞舞腹中的胎蛊上…… 皇上带着皇后、齐烈还有程恩以及轰轰荡荡一帮宫人回到皇后居住的安怡宫。 “对了,恩儿……你之前可认识珍妃?”刚落坐,皇上便忍不住问程恩,刚才他一路都在思考珍妃缘何会对着程恩喊哥哥,而且为了跟皇后拉近距离,他也主动称呼程恩为“恩儿”! 这一声“恩儿”,让程恩不由自主全身颤抖了一上,长这么大只有姨娘会这样叫他,皇帝这样一叫,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如果师傅老毒物也这样叫他的话……那铁定鸡皮疙瘩掉一地! 肉麻死了! “皇上,恩儿只是刚出茅庐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认识珍妃?”皇后神色疲惫,倚在雕龙画凤的金色案几上一手以指腹轻揉太阳穴。 “那倒是那倒是!”皇帝忙不迭点头,在皇后面前殷勤献媚的嘴脸跟在珍妃面前冷漠陌生的表情完全天与地的区别! “烈儿快带恩儿和扬儿回去歇着吧,我也有些累了!” 皇后做出一事十分不适的样子侧靠在软榻上,谁都可以看得出皇后在阻止皇帝继续盘问程恩,但皇帝却挺了挺腰杆立捋起龙袍金袖,带着满脸硬汉柔情的笑容,开始替皇后捏肩。 齐烈带着飞扬和程恩连礼都没行便讪讪离开。 在路上,程恩回想这次进宫的种种,不禁冷笑,“原来这就是人世间的荣华富贵!” 他的口气不无嘲讽。 “不然你以为呢?”齐烈的口气好不到哪儿去,他跟程恩都是自由惯了的人,生性不羁豪爽,皇宫大内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生活于他们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这样的生活,那个笨女人还撞破脑袋想着往里栽!”程恩还在耿耿于怀雪飞舞和齐耀天那两只紧紧攥住的手……语气沙哑伤感,“她是哪种女人?齐耀天想要什么她都给……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飞扬叹了口气,“你炼尽天下毒药、解药……可是有一种你肯定找不到解毒之方……人的感情……爱上一个人是身不由己的事,就算明知他是毒药……!” 飞扬坚信飞舞只是傻在太爱齐耀天,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 “都说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我一直爱她……有一天她就会被感动吗?” 程恩伤感得找不着北,以往快乐无边的形象从他动心的那一刻起便被无情埋葬! “肯定会啦!”齐烈斜着俊眸,程恩的伤感让他越发想要珍惜飞扬……原来男人为情所困是这么恐怖的,还好飞扬没让他拐太大的弯,这样一想,不由自主他便将飞扬小小的身子捞过来塞进自己怀里。 “大师兄……!”程恩清白的脸冷冰冰的。 “嗯!”齐烈像只护着犊子的野兽将飞扬护在怀中,他抬头回应程恩。 面对齐烈如沐春风的眸子,程恩淡然询问:“不炫恩爱你会死么?” “肯定会!”齐烈咧唇笑出声,闪闪发光的眸子与程恩黯淡无光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程恩闭上眸子眼不见为净。 “飞舞的小腹好像鼓得很大?”飞扬窝在齐烈怀里有些心事重重的迷茫,珍妃平和殿飞舞不知缘故,连个眼神都不曾跟她交流……这让飞扬担心极了。 “再有一个月,若不将胎蛊引出……她死定了!”程恩靠着马车闭目养神,语气冷淡得好像漆黑深夜中草叶上孤独滚动的露珠儿…… 程恩的话,飞扬听了免不了又是一阵惊恼…… “程恩己经想好要怎么做了么?” 齐烈心知程恩既然把时间推断得这么准确,那么他心里一定是有底的! 否则,若雪飞舞真到危在旦夕那一步的话,依程恩死倔个性,哪怕刚才当着皇上以及所有人的的面……他都有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闱把雪飞舞抢过来掳走的! “今晚!”程恩冷头冷面只吐两个字。 飞扬身子一惊,脱口而出,“我也去!” 说完她才想起自己己经手无寸铁,心中黯然神伤,眸角的水花被狠狠逼回! “我陪程恩去,你在太子府等我们!” 齐烈安慰的搂了搂飞扬,身材庞大的他将娇小的女人抱在怀里,标准的野兽和美女的组合,让程恩不由想起仙踪林深处那几只野人猿,若是让它们抱着雪飞扬,效果估计和大师兄抱着是差不多的! 飞扬变得沉默,武功被废之前她沉默中会带着不可侵犯的傲气,现在沉默,傲气依旧,却分明沾染了几许陌生的迷茫…… 每当她这样呆怔着发愣的时候,就是齐烈心如针扎般疼痛的时刻……他好想她能快乐起来,哪怕像柴文君那样没心没肺也可以,只要她的笑脸能够重现,就是割他一块肉都没有关系!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程恩闭着眸子慵懒的养着神,他翩翩俏公子的模样己经被雪飞舞毁于一旦,此刻看起来最多像个落魄的忧愁少年! 想想老天真是残酷,让他逍遥自在生活了18年,突然一下子派个女人来把他给收了! 收了就收了呗,关键是这女人压根不待见他,害他一片痴心无处托付任自飘零……想想自己真可怜,程恩反而痴痴的闭着眼睛笑出声来! 齐烈奇怪的看了这个半疯不傻的师弟一眼,“叫几个人接应一下吧,万无一失才好!” “好!”程恩神经兮兮的点点头,“我们干脆叫上大批逍遥派的人马半夜把硕王府包围了,连齐耀天一起捉了!” “你还没酸够……还想捉了他们两个天天上演恩爱戏码给你看?” 齐烈搂着飞扬就像饕客抱着一怀美食,心满意足得满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