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见陛下!” 蒙恬看着五年未见大变样子的李斯,出现了一丝亲切感。同时,也对李斯有了新的认识。 刚刚下人来报时,蒙恬就有些惊咦。李斯以往到来,都会大放消息,摆着谱让自己迎接。今次悄无声息的来,而且让下人递的话还是求见。 蒙恬可不相信这厮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谦谦有礼。 心念急转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斯知道陛下在这儿,所以它不敢摆谱。 蒙恬再次抬头,看着起身亲扶的赢,与双目含泪的李斯,内心暗骂一句‘装货’! “为朕奔波长达五年,生了皱纹,长了白发,劳累李相了。”赢看着面前蓄起了须,中年之相的李斯,不禁有些感慨。 前世今生百余年,李斯还是那个李斯。蒙恬猜想到的,赢亦第一时间想到了。 “臣这哪算劳累,比起陛下身处虎穴,血杀强敌,臣倒是觉得有些安逸了。”李斯吸一口气,看着面前君王,缅怀之情自然流露。 六年天罡回归,仅三日匆匆一晤,七年南部之旅,今日方才得见。仔细算来,君臣十三年仅见了两次面。 但始皇帝还是始皇帝,骨子里的强势霸道,与用人不疑尽在一言内。 “呵呵,叙旧的话稍时再说。谈谈你要与朕如何洽谈千万战俘的事。”赢拍拍李斯肩头,一条金龙顺势融入。待玩笑话落。赢已坐到主位。 “秉陛下,此次乃天降良机,若能‘谈成’,我大秦便会平添千万年底蕴。而南部大敌之一将会变成软骨虎。空有虎威。如此,南半天易主不远矣!” 李斯目放金光,顾不得去消化那条金龙,开口间成竹在胸,一言便定了半边乾坤! “秦惠文王有相张仪,朕有相李斯,何愁半边乾坤?李相心中所想不妨说来听听!”赢目露了然之色,不过仍想听听李斯之法。此刻夸赞下,直让李斯年轻了数分。 “若想赎战俘大军,一万三品升仙石赎一人。千亿四品升仙石赎千万人。三品不够便四品。四品不够便五品,臣不信掏不空尚官城的升仙石。当然,尚官城若愿意多给。臣亦如实报账。此为抽血!” 李斯双目眯成了一条线,精光混淆着金芒刺破虚空,一股强大的气场在‘抽血’二字形成后迸发体外,这是属于智慧的杀机,杀人于无形。 “升仙石谈妥后,便是一品棒与宝器。他尚官城千万年积蓄,骨棒宝器足以武装百万大军,斯也不贪,底线百万件。此为碎骨!” 讲到兴致的李斯没有发现,他眼角皱纹被抹平。数缕白丝也变成了黑。 “陛下占左右六界之地,相信兽骨巨弓,兽骨箭矢,与兽肉宝血定不缺,臣便给他们留些口粮度日。当然还有第三点,尚官城需沿边疆版图向上割四十万里领土。” “加上边疆十万里,我军可拥五十万里疆域,离尚官城不远不近,让其活在我大军兵锋的阴影下。此为灭志,亦能称灭魂!” 李斯一口气说出三大要点,铮然有声。其角色完全转换,抛弃尚官城,成了赢这边的毒舌。 “这尚官城能答应么?”春玉眼呆痴了,不禁发问。 “这便要看秦皇与我怎么谈,用什么态度谈了。”李斯转头看着两名年轻虎将,饶有深意的一笑。 这笑直让春玉眼与秋凡心冷汗淌了一头。 ‘太可怕了!此人简直吃人不吐骨头,连渣都不放过。幸亏是自己人’李斯的毒辣让春玉眼二人惊骇。抽血,碎骨,灭魂,随便一样放在他春秋城头上,都是灭城大灾! 这一刻,春玉眼二人开始同情尚官城了。 “李相所言比朕想象中的还要毒辣,朕佩服。既然李相心中已有方略,那李相便做一次无间道。朕的态度,李相说了算,如何?” 赢欣然赞道,将‘洽谈’大任全权交付于李斯。 “必不负陛下所望。”就这样,尚官城派来的使者反戈一击,开始坑起了‘自己人’。 “在与尚官城洽谈时,李相亦可与战俘营中的领军者走的近些,日后李相左蛮首的职务也好当。毕竟李相一人可是夺了不少人的饭碗。” 赢起身走到李斯面前,双目对视间,李斯低下了头。随后,赢风轻云淡的话音脱口。 “臣遵旨!”李斯躬身,态度极尽恭敬。 ‘陛下才是真的毒辣,断尚官城根基,不易于挖其祖坟!’李斯起身后望着赢的背影,内心暗道。 “周墨与擅无痕呢,他二人在咸阳可还呆的惯?”赢落座主位,手指敲着桌案,问起了别的事。 “臣来之前,擅无痕已想通一切,而且自行改名‘命无痕’。现今坐镇咸阳,管理一众城主,其真实身份臣没有告诉老蛮主。至于周墨,他不在东部而在南部,只不过是在芜翔城疆域内,是臣的一记后手,此次洽谈亦会动用。” 李斯内心‘咯噔’一声,瞳孔微微缩了缩。李斯不相信赢不知道这二人的去处,但此刻发问为了什么? 怪责他事先不说明?不应该啊,赢一向放手任为,不会因为先斩后奏而怪责,那因为什么呢? “不应该瞒着蛮主,他老人家虽将重任交付于朕,但还是人蛮部的天。朕说的话,李相可懂了?”赢端起手旁茶盏,吹去茶香后沉声说道。 “咚!”茶盏落桌,赢并未饮茶,双眸如常看着李斯。 “臣遵旨!”李斯屏住呼吸,额头有冷汗泌出。这一刻,他察觉到了赢的不满,以及话语中的怒气。 “恩,李相与蒙将军都是我大秦柱石,任何事情放开手去做,无需顾虑其他。”赢重新端起茶盏,抿一口茶后,对二人激励道。 “必不负陛下所望!”蒙恬,李斯二人齐齐躬身应命,异口同声道。 “没什么事便退下吧。洽谈之事与募兵备战都是重中之重,一刻都不可耽搁,越早成事越好。”赢挥挥衣袖,叮嘱着两大心腹。 “臣等遵旨!”礼节做完,在场四人退去,赢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内,食指轻桌案,陷入思索。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收服左右六界,扩增边疆版图已是定局,耗时最多也就两三年。即时,赢自己必是南部第一巨头,威也立了,根基也有了,似乎应该一口吞了尚官,让南部三足鼎立之势成双雄并起? 亦或者将时间抓的紧些,连芜翔城也一块攻占?彻底一统南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赢摇摇头,无声自语,否定了心中想法。 一统南部先不说会不会逼的两大巨头拼命,就是一统之后也需要用大量时间来稳固基业。例如立法制,成兵役,筑新城,分郡县等等繁琐大事,动静太大了,定会惊动西部。 到那时候,南部大军久战已疲,难堪一战。若西部不发兵还好,发兵则必败,败则一溃万万里,南部基业全失,东部大门尽开! 还不如现在三足鼎立的局势。 “潜移默化,待万事俱备?”赢再次自语,只不过这次有了声。话音虽是疑惑,但神色间却透漏着果断。 这一刻,赢下了决定。欲在左右六界一统,边疆五十万里到手后,便开始长时间的休养生息。至少要让尚官城,芜翔城相信秦皇势力不会在扩展了。 明面上那样,但暗地里如何搅风搅雨,不都是赢一句话的事么? 待将南部暗中蚕食个透,便是铁鹰大军,春秋大军席卷南部之时。虽然这个时间会有些长,但这样更加保险,赢亦等得起。 “还有十一年便是蛮族大议了。”赢嘴唇耸动,声音回荡在大厅内。 十一年后,南部秦皇之名定要如日中天。 十一年后,南部秦皇之军定要锋不可挡。 十一年后,南部秦皇之势定要让闻者胆寒。 这是赢给自己下的目标,亦或者十八年前,赢踏出东部的第一步,内心便是如此告诫自己。 而十一年后,赢亦要回归东部,去见那年迈的乌锌,去与妻儿团聚。随后或许匆匆一唔,便要随乌锌去参加蛮族大议。 “那国呢?何时建?”突然,赢问了自己这样一番话。明明有了答案,但这种念头始终挥之不去,魂牵梦绕。 ‘乌锌不死,大秦不立’这是赢当初对王翦,蒙恬,李斯三人说的话,亦是对自己说的话。但如今却成了一种禁锢,不仅禁锢自身修为,亦将那大秦也禁锢了。 不知是福是祸。 “噗!这种念头朕不该有,朕是赢,而非嬴政!” 想法仅是电光火石,自问过后,赢瞬间清晰本身,但一口逆血不受控制随话而出。仔细一看,它为耀眼的红色! “红色鲜血?”赢双目凝缩,内心念头闪过千百回,磅礴的灵魂之力亦在瞬间扫过自身寸寸血肉。 “这不是朕的血!”突然,赢拳头攥紧,一字一顿道。自己的一身之本在此刻竟出了问题! “也不是那麒麟状精血!”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