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格笑道:“我有些听不懂九王爷的意思了?” “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九王爷指教还请不要吝啬。” 我淡淡说道:“梅长老,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六扇门的处境。” “六扇门能盛行一时,不是取决于六扇门本身,而是取决于时代。古时候,能应对武者的人,只有修武的高手。所以,追捕江洋大盗,应付江湖门派的事情,唯有六扇门可以胜任。” “而今呢?一个先天高手挡得住一个排的轻重火力吗?说句难听的话,绝大多数的武者已经被枪械淘汰了。” “术士也是如此,虽然拥有诸多秘术,同样也不敢挑衅国家机器。在自动火器面前,八成以上的术士都没有还手之力。” “既然是这样,官方还需要一个庞大的六扇门么?” “六扇门唯一的出路就在于鬼神案。” 我声音一顿道:“说起鬼神案,六扇门一直以传承丢失为理由,拖延,甚至拒绝办案。” “事实上,真是如此么?” 我看向梅格格道:“六扇门虽然遗失了鬼捕秘术。但是,刽子手和仵作的秘术仍在。凭借这两大秘术,六扇门办不了案么?” “叶开身上只有狱卒的传承,但是他却在盛天混成了开爷。” “这是为什么?” “因为秘术不论高下,多寡,只论施术者如何运用?” “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六扇门里更聚集了无数天才。你有没有算过六扇门里有多少个叶开?” 梅格格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我又继续说道:“六扇门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六扇门无人可用,而是可用之人不为人用。” 我慢悠悠的说道:“六扇门这次的目的,我心里很清楚。甚至做好跟六扇门见血搏命的准备。” “但是,梅长老有没有想过,当你们出动精锐灭掉了一个半间堂之后,会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半间堂?” “等你们利用上层的关系,整垮了一个三局之后,会不会还有四局五局出现?” “就算,让你们再赢一次两次,六扇门头顶上的靠山,能不能稳如泰山,千年不动?” 我沉声道:“官方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六扇门,我想梅长老比我更清楚。” “我一个外人都能看懂的事情,梅长老身在六扇门高层会看不懂么?” 梅格格深吸一口气道:“九王爷一番话发自肺腑,在下受教了。” 我摆手道:“梅长老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与梅长老说这番话,并没有交浅言深或者指点江山的意思。而是,我在向你表明一个态度。” 我声音一沉道:“在血海阶梯的案子结束之前,我不想跟六扇门发生任何内耗。案件结束之后,我跟你们再分胜负。” “在下言尽于此!还请梅长老深思熟虑。” 我向梅格格拱手之后就走回了破庙,梅梦云在我身后咬牙道:“这个陈九也太张狂了,他有什么资格给六扇门指点江山?” 梅梦雨也说道:“他最后那话,明显是在威胁我们。如果,我们按他说的意思做,是不是要立即开战?” “我们带来这么多高手,还斗不过半间堂?” 梅格格轻声道:“陈九的话,不对么?” 梅梦云道:“可是……” 梅格格叹了口气道:“如果,这次任务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离开六扇门吧!投靠张凌毓,只有她能保住你们。” “师父!”梅梦云震惊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梅格格摇头道:“梦云,你仔细看看,我们来了五十三人,其中有一个术士吗?” “六扇门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怎么内耗。它还有救吗?” “云儿,雨儿,我把一生奉献给了六扇门。而今,却只是给六扇门守坟的人。” “我能做的,就是拖延六扇门崩溃的时间,或许,若干年之后六扇门会迎来明主。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惜任何代价坚持到那一天。” 梅梦雨道:“师父,这一次我们一定能赢。” “我们赢不了陈九。”梅格格苦笑道:“我仔细分析过陈九的战绩。我们跟陈九对碰,最好的后果就是同归于尽。这也是某些人想要看到的。” “师父!”梅梦云含泪道:“我现在就去杀了陈九!” “站住!”梅格格呵斥道:“你以为杀了陈九,我就不用死了么?” “六扇门为什么一定要给陈九下战帖?那是因为,陈九在公平挑战的情况下被杀,他身后的人不会因此出头。如果陈九死于阴谋,一个夜惊龙就足够踏平六扇门了。” 梅格格严肃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故意找陈九的麻烦。等着我的命令。” 梅格格和两个徒弟之间的对话,被鹞宁一字不漏地给我们传了过来,我只是冷笑一声就转头找上了费向晨。 我刚才确实是在警告梅格格,而且说话的时候也用上了媚功。 媚功,并不一定是要迷住对方,也可能是在对方心里种下某种种子。 我已经把种子给他们埋下去了,至于会不会生根发芽,那是后话。 况且,梅格格后来那番话,是不是在故意说给我听尚未可知,我又怎么会相信六扇门不给我捣乱? 我慢悠悠地走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费向晨面前:“刚才那顿打得还舒服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你再不说实话,我保证第一个死的人肯定是你。” 费向晨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在酒馆里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在卦象上能看到的东西就那么多。” “我只是有一件事,没对你们说真话。” “那就是血海阶梯通向的那座山洞,其实是一座古墓或者宝库的入口。” 我沉声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宝库入口?” 费向晨带着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才说道:“盗门秘术里就有如何分辨藏宝之处的办法。我敢肯定,那个地方不仅是宝库,而且来自于上古。” “我隐姓埋名之后,就按照卦象中的位置找了过来。可我发现,这里的地势早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尤其是这条回水河,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东西,把卦象里看到的东西全都搅乱了。” “直到我找到了这个断头龙王庙,我才判断出有人在这里布下了锁阵。” 费向晨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双眼一眨不眨地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叶开飞快给我传音道:“你问他:锁眼在什么地方?密匙又是什么?” 我刚才随口的一个问题,已经让费向晨对我产生了怀疑,他故意停下来就是在试探我究竟是不是来自于古盗门?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锁阵,又叫“天锁”,就是利用天时地利等因素布置的阵法,换句话说:就是密窟外面加上一道人力不可解的锁头。 相传,锁阵也是源于上古,因为没有人知道“锁阵”真正的名字,后世盗门才根据锁阵的形态,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出来。 费向晨道:“我也尝试过寻找锁眼和密匙,甚至根据那首鬼谣里的提示,在回水河边整整蹲守了一年,也没见回水河发生过任何变化,我却中了诅咒。才不得不逃回盛天城里避难。” 我紧盯着费向晨道:“你中了什么诅咒?” 费向晨长叹了一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脖子,揪起脖子边上的一块皮肤用力扯了下去。 我这才发现费向晨的脖子上贴着一块假造的人皮,那东西就跟江湖易容术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极为相似,只不过费向晨是把人皮贴在了自己脖子上。 很快,费向晨的脖子上就露出一圈针线缝合的伤口。 叶开凑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补天针线?你被人给砍过脑袋?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相传,古时候死囚的家属为了能让被斩首的人全尸下葬,都会找人把他们的脑袋给缝合回去。真正用来缝合尸体的手法跟裁缝可不一样,只有刑场附近专门干这种营生的人才会用。他们用来缝合尸体的手法就叫“补天针线”。 费向晨苦笑道:“我当然还活着。” “我中的应该是‘断头咒’。我为了活命,就只能让咒术先发作那么一点,趁着自己的脑袋还没掉,让人用补天针线缝合伤口。有了补天针线跟咒术对抗,我才算是勉强保住了这条命。” 我大概是明白了费向晨的意思:中了断头咒的人,未必会被推上刑场斩首,但是肯定会无头而亡。简单点说,人要是站在楼下,被高空中扔下来的东西把脑袋给砸个稀碎,也符合断头咒的死法。 如果,费向晨遇上这种情况,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所以,他才赌上一次性命,幸运的是他成功了,不幸的是,他找不到给他下咒的人,也就无法破除诅咒,只能提心吊胆地活着。 怪不得,他在酒馆的时候,特意提起让我们保他一命的要求。 我的目光顿时一寒:“你一进入断头龙王庙的范围立刻装死,是跟诅咒有关系吧?你怕我们不救你,就想让我们先中咒。这么一来,我们为了活命也得全力破咒。我们活下来,你就能活下来。” “你告诉我诅咒的媒介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