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知道,这是安玛的氧气不够用了。 于是,石磊将氧气瓶递给了安玛。 安玛接过,熟练地吸了一大口,又交还给了石磊。 夏颜度气的方式和安玛不一样,主要是因为她此时惊恐症已经发作,如果光靠她自己来吸的话,手忙脚乱,说不定把氧气瓶都扔了。 石磊两边照顾,他自己的负担最大,既要带着他们游上去,又要不时照顾他们氧气量足够与否。 如果不是他训练有素,是名普通潜水员的话,此时肯定会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尤其是还要面对一个惊恐症随时可能爆发的夏颜。 对于潜水员来说,如果被救援者突然在水里大闹,才是致命的危险,可能会不小心拔掉他们的氧气管,导致他们自己丢了小命。 还好,因为是石磊,夏颜即便心里对深水有着无限的恐慌,但对石磊的信任,让她能坚强地克制内心的慌乱。 因为她信任石磊。 她知道,不论发生什么情况,石磊就算是他自己的命不要,也不会扔下她。 石磊那么强大,给足了她安全感。 夏颜虽然意识比较模糊,期间心里也产生了几次绝望的情绪,但最终都是在意识到对方是石磊后,得到了舒缓。 石磊最后吸了一口氧气,氧气罐上的警告小绿灯亮了,意味着氧气的含量不足一成。 这是他能吸的最后一口氧气了,但他似乎还没看到引路的灯光。 因为要护着二人,这一路显得好漫长。 石磊把氧气瓶递给安玛,示意他是最后一口氧气了。 安玛也看到了警告绿灯,他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吸光了最后一口氧气。 接下来,三人不再有多余的交流,只是一心往上浮游着。 就在夏颜觉得自己的肺憋得要爆炸时,石磊贴了上来,给她度了一大口的氧气。 夏颜慌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 石磊自己都憋不住了吧?怎么还能给她这么多气? 她想拒绝,但石磊贴上来,撬开她的嘴,强行将气度给了她。 夏颜不能浪费这宝贵的氧气,只好含泪憋着。 就在此时,石磊终于看到了头顶上有一盏白淡的灯光。 他兴奋起来,拼命抱着夏颜往上游去。 “杰夫,石下去了这么久,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理查看了看表,都过去三十分钟了,石磊还没上来。 “安全绳也没动,但是绳子刚才一直往下拉,他应该进去滑管里了。现在正设法把他们弄上来呢。 这小伙子人不错,挺靠谱的,上帝保佑他平安无事。” 杰夫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喃喃道。 “哎,这么能憋气的小伙子确实不多,如果他在咱们这当个救生员,肯定是最合格的一个,一年不知道能多救多少人。” 理查道。 “行了,别扯这些有用没用的,他今晚要能活着上来再说。 早知道风险这么大,刚才就劝他别下去了,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牺牲自己,太不值得了。” 杰夫嘀咕道。 “老伙计,你说是这么说,如果换成你能憋这么久的气,你也会这么做吧?” 理查笑笑。 “呵呵,算你懂我。我只是觉得,小伙子太年轻了,可别死在里面,我替他可惜。” 杰夫说话间,理查忽然惊叫: “安全绳动了,快拉,快拉!” 安全绳动了,意味着底下的人还活着。 二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拼命往上拉绳子。 也不知道拉了多久,突然,水面上“哗”一声响,涌起一股水花,接着,三个人脑袋先后探出水面。 “快把我憋死了,杰夫,理查,麻烦把我们拉上去!” 石磊抹了把脸,喊道。 “来啦!你太棒了,你做到了!” 杰夫激动地走到船边去拉人。 “石,你真地把他们救上来啦?” 理查脸上也露出崇拜的光芒。 二人七八手脚,把三人从海里拉到船上,然后赶紧拿保温的毛毯给他们选披上。 三人都在大口大口喘气,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时间,都来不及说话。 杰夫启动船,往博善医院驶去。 “快,喝点热咖啡。” 理查从一个保温杯里,倒出三杯热咖啡,一一递给他们。 安玛喝了一大口这种杂牌的咖啡,大笑道: “这是我这辈子喝到的最好喝的咖啡!” “夏颜,你喝点热热身子。” 石磊看到夏颜还在发抖,便帮她端着杯子,送到她嘴边。 夏颜喝了两口,觉得似乎舒服多了。 石磊喝完咖啡,身上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把夏颜紧紧搂在怀里,帮她取暖。 在海底潜行这么久,如果不及时帮忙取暖,怕会得失温症。 “哟,小伙子,可不要这么占便宜呀!” 杰夫开玩笑。 “不是占便宜,她是我妻子!也是在这次海啸中失散,我到处找她,万万没想到,她和安玛夫妻一起困在滑管里。” 石磊情绪激动地道,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夏颜安抚地搂着他的腰道: “多亏安玛夫妻救了我,我刚买好防晒霜,就听店外一阵骚动,有人喊海啸来了,我和大伙跑出店门一看,就看到滔天巨浪涌来。 忙乱中,我死死抱住店门口当招牌用的游泳圈。 这个举动救了我一命,巨浪冲走小店,我也被卷入水流中。 还好我身上套着游泳圈,没有沉到水底,一直在洋面上漂浮。 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无数生命在我眼前消失,只能感叹无能为力。 还好,我最后漂到了那个滑管口,安玛夫妻把我拉了进去,只是没想到,一时大意,被困在里面了。 石磊,你是怎么知道来救我的?” 夏颜稳了稳心神,大约说了自己的经历。 石磊赶紧把自己的经历也说了一下。 “什么,你救了凯西?你救了我女儿?” 安玛喜出望外,要不是在船上,他都要跳起来了。 “没错,八九不离十是你的凯西,我和碧丝描述过了,她说是你们的女儿凯西,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和酒店取得联系了。” 石磊道。 “太好了。我以为见不到她了,她那么小,光是抱着树,很快就会没力气,掉到水里就完了。 事后,我和碧丝都想到这一点。 我们太着急了,应该至少留下一个人陪着她。 不过那一瞬间,我们大脑是空白的,只想给树减轻重量,让她活下来。” 安玛情绪激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