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吴敬荣在值班医生宿舍找到了张生,宿舍里满屋子中草药的味道,张生正坐在桌前摆弄几根艾条。
吴敬荣对中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针灸针灸,实则就是针刺艾灸才能称为严格意义上的针灸,针刺为物理治疗,刺激人体穴位,艾灸则是靠点燃的艾柱或艾条在人体相应穴位薰灼灸烤,两者相辅相成珠联璧合,只是现在真正针灸同步治疗的医生已经很少了。
“结果出来了,你判断的没错。”吴敬荣满脸愁容,已经无暇理会张生到底折腾什么花儿了,这结果其实还不如没有结果。
在王老左脑额叶下部,已经通过活检术取出了一只点五毫米的寄生虫,但是,这也代表着王老的病情更加复杂,寄生虫活动的病灶区域实在太大,加之王老刚刚做过微创清除血肿手术,如果再次动刀,王老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靠药物驱虫的话,现在王老的情况又很危险,药物的副作用就足以致命。
吴敬荣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张生的宿舍,或许,因为张生下午的表现太出人意料,能够找出医院众多专家都束手无策的病根,令吴敬荣心底深处抱着一丝莫名的希望。
“用针灸术吧,我有七成把握。”张生好整以暇的将桌上的艾条收入旁边的小药箱,小药箱崭新崭新的,一看就是张生新买不久,真皮的,乳白色,看起来很时尚。
吴敬荣看他做派,立时心凉了半截,买个医药箱都搞的这般浮夸,这不活脱脱还是以前那恶少吗?被人痛殴一顿养了一个月伤难道就脱胎换骨成神医国手了,这怎么可能,自己也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想起来找他商量?
“算了吧,现在王老的身体状况,脑袋上还能扎针?”吴敬荣摇摇头,就想走。
张生又露出了他那惯常的惫懒笑容,“叔,想什么呢?用艾灸法而已,揉揉老头几个穴位,死不了人,总归没坏处,不会把老头情况变得更坏,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吴敬荣一阵头疼,这个坏小子,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不过这话,倒真有几分道理。
“那是海军一号首长的父亲,我还不至于拿我的脑袋开玩笑。”张生摊摊手。
吴敬荣想起张生给自己按摩胸腹的情形,又想想这小子平素为人,这种事儿要以前早躲了,现在主动请缨,十分反常,若不是他疯了,就是他真的有一定的把握。
退一万步说,就如这小子所说,用艾条揉揉穴位,再怎么也不会令王老的病情加重。
看着张生的眼睛,吴敬荣面色凝重:“小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出了事儿你爸可保不住你,你要真有把握,七点半,你来南院三号病房。”
张生神秘一笑:“好,知道了。”
……
七点二十五,张生来到了南院也就是高干病房三号房,这是堪比五星级套房的豪华病房,整体面积怕也有一百多平米,外间是休息会客室,真皮沙发红木地板,五十多英寸的高清电视,处处都透着奢华,至于里间病房,甚至可以比得上重症监护室的设备,当然,都是因为王老的病情临时调拨过来的。
休息会客室坐着王老几位亲人,王司令员不在,现在医院里议论的都是王老的病情,来的路上,张生就听人说,王司令员已经准备将父亲转去解放军总院,晚上十点的飞机,不过总院那边反馈的信息也不怎么好,听说是准备靠药疗驱虫,结果如何还要看王老的抵抗力,毕竟刚刚做过脑出血手术,如王老这般高龄,不适宜再动刀。
还听说,王司令员的儿子差点要动手打郑医生,显然为王老做手术的郑友仁成了王家对六零一医院发泄不满的出气筒。
张生以看护的名义进了病房,病房内家属都被吴敬荣劝了出去,除了吴敬荣之外,还有一名值班护士刘大姐,张生见了就明白,这位刘大姐,同样是吴主任的人。
“需要一个小时是吧?”吴敬荣问着话看了看手表,当看到张生慢条斯理揭开他的小药箱的时候,吴敬荣脑子突然嗡的一声,自己这是,做什么呢?
这段时间,被各种事情搞得心烦意乱,加之王老的病情更是令自己陷入了一种魔障的状态,如果王老真的被转去总院,那么从此以后,自己的神经外科在院里再也抬不起头,甚至,给全院都抹了黑,自己想事业上更进一步,那也基本泡了汤。
可是不管再怎么乱了心神,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小子身上吧?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