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文轩的话，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孙玉翠放下手中的碗，不确定的问道。 “三儿，你说什么？” 看到众人投过来的目光，陈文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说我今天去街道王主任那里报名下乡了。” “我和小雨总要下去一个，小雨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陈文轩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母亲孙玉翠打断了。 “你这孩子，怎么做事也不跟我和你爸商量了，我和你爸会想办法的。” 听到自己小儿子说已经报名下乡了，孙玉翠心里焦急也有点埋怨。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孙玉翠虽然不偏心，但总归对于自己的小儿子爱护多点。 这也导致了曾经的陈文轩养成了惹是生非的性格，不过好在陈文轩自小便有主见，也没让陈大松和孙玉翠多操心。 “那个妈，咱家总要去一个，再说现在城里的工作都满了，哪还有多余的工作妈你别打” 听到陈文轩在那里继续说着，孙玉翠急的拿起手中的筷子朝着陈文轩的胳膊上抽了过去。 “你这孩子，我让你自作主张。” “下乡那么苦，是你能去的吗，你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咱家又不差你们两个一口饭。” 见到母亲的动作，陈文轩也没有躲，也知道母亲这是担心自己。 “可是总不能让小雨去吧，咱总归是家里的爷们。” “你哎！” 听到小儿子的话，孙玉翠也知道事实就是这样，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 一旁的陈大松见状，伸手拦住了老伴的手，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自己丈夫的话，孙玉翠将一早王主任过来下最后通知的事说了出来。 “本来我是想等你晚上回来说说这事怎么办，没想到这個兔崽子，自己先斩后奏了。” 听到老伴的话，陈大松明白了过来。 沉默了片刻，陈大松叹了口气说道。 “下去就下去吧，这件事我早知道拖不了太久，咱厂里不少人家小孩都下去了，别人家能下，咱家也能。” “三儿虽然没有和我们商量，但起码做了件爷们该做的事。” “老大，去将我的酒拿过来。” “三儿，咱家要是最终只能留一个在城里，我也会将小雨留下来，伱虽然皮了些，但自小便有主见，爸对你放心。” “如今外面也乱，你天天在外争强斗狠，我和你妈也担心，下去也好，等咱家有办法了再将你弄回来。” 事已至此陈大松也不再多说，反而对于小儿子的这种担当感到欣慰。 “来，陪爸还有你哥喝一杯。” 接过老大手中的酒，陈大松给三人倒了半碗，开口说着。 一旁的陈母见状也只能叹着气。 接下来整个家的气氛都有些压抑，后面街道办王主任过来告知陈文轩下乡的具体地点之后，陈母更是压抑。 陈文轩要下乡的地方是陕北原西县柳岔公社。 燕京下乡除了北边最多的便是那里，那里的条件大家也都门清，条件艰苦比北边差太多了，一年四季土里刨食累的要死，关键还吃不饱肚子。 王主任见到陈家气氛不好，以为是陈家听到下乡的地点心里不高兴，也没多停留，说了下时间，留下车票便走了。 临走的时候，说了句，自己的小女儿张璐这次也要下乡，和陈文轩一个地，拜托陈文轩到时多照顾照顾。 送走了王主任，陈母心情不好坐在桌边没动，大嫂见众人吃完便和两个小姑子收拾起桌子。 见到自己老伴心情不好，陈大松开解着说道。 “行了，你没看王主任家女儿也要下乡吗？事已至此，还是给三儿准备好东西，那里可比咱这冷，吃穿都是问题。” 陈大松到底是一家之主，此时开口，也将众人的注意力转了过来。 听着丈夫的话，陈母虽然心里不愿，但也只得接受，开口安排道。 “文丽家里有缝纫机，晚上咱俩辛苦些，将文轩去那里的棉衣棉被衣服准备好，家里还有些棉花，明天我看看赶紧弹床新棉被。” “二丫头，待会妈将票和钱给你，你明天去社里，一些紧俏日常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知道了妈，钱和票我这里还有些，你的留着吧。” “那就多买点，那里穷，你们姥爷和姥姥就是那里的。” “哎！” 说到这里孙玉翠再次叹了口气。 “妈，怎么没听过你说这件事了？” “还有姥爷我们也从来没见过。” 听到母亲说姥姥姥爷是哪里人，陈文轩好奇的问着。 白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陈母开口说着。 “你们姥爷没的时候我才四岁。” “你姥姥走的时候文军才九岁，你们就更小了，而且我也从来没回去过，老家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这一晃都四十多年了，那时还在打仗，你姥爷带着我和你姥姥回sx省亲遇到战乱，你们姥爷没了，你姥姥又不识字，带着我一路跟着逃亡，后来不知怎的就走到这里，再后来你姥姥身体不好，我们便再也没回去过了。” “要不是她王兰香今天提到陕北提到原西县我也不会再想起这个。” “你姥爷叫孙德才，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叫田家圪崂，你姥爷还有个哥哥叫孙德富，我记得还有个大我五岁的堂哥叫孙玉厚，三儿你要去那边不妨问问，老家要是有人，也好有个照应，到时别忘了写封信回来。” 听到母亲的话，陈文轩有点愣了。 陕北原西县，田家疙崂，孙玉厚，这多像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平凡的世界里面的人物。 “行了不说了，当家的，文军，你们待会出去换些通用的粮票啥的，三儿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才能回来，哎！” 被陈母的这句话说的，一大家子因为陈文轩下乡的事变得有些沉闷。 屋里众人忙碌着为陈文轩收拾着东西，陈大松打着手电出门兑换粮票去了。 陈文轩插不上手觉得有点闷，便走到院子外透透气。 “抽根烟三儿！” 接过大哥陈文军手中的递过来的烟，陈文轩替大哥点起，自己也点了起来。 漆黑的夜晚只剩下两个火点在风中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