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扑上来之际,掌心按到的位置刚好是苏承受伤的肩膀。 苏承倒抽了口冷气,握住她的手腕挪开,“小伤,不严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秉着眼见为实的原则,容晚当即不管不顾地动手,将苏承的上衣扒了开来。 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视线所及,苏承的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还能看见氤出的血迹。 容晚慌得手都抖了,“是不是刀伤?” “嗯。”苏承揉乱了她的头发,不甚在意地轻笑,“没事,这点小伤半个月就好了。” 容晚充耳不闻,脑海里想象到的,是刀尖刺入皮肤,鲜血四溅的画面。 当初苏承中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每次看到他胸口的那道旧疤,容晚就怕极了他再会受伤。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苏承眸光微滞,发觉容晚的眼眶红了,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立马就心疼了,“你别哭啊。”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容晚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厉害了。 苏承没有安慰女孩的经验,苏沅兮又很少会落泪,所以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容晚揽到身前轻拍。 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容晚揪着苏承的衣领,从小声的啜泣到越哭越大声,眼泪鼻涕全蹭了上去。 最后,浓密的睫毛都一簇簇地粘住了。 苏承拍着她的背脊顺着气,感觉胸口尽是湿漉漉的水渍,“哭完了?” 容晚胡乱地抹了抹脸,唇角又有下坠的趋势。 苏承强烈怀疑,自己到底是受伤了,还是快要死了。 “行了,多大点事。” 容晚耷拉下眼皮,看着自己模糊的脚尖,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你习惯了这种日子,即便是受伤也不在乎。你的手下,那些崇拜敬仰你的人,他们看到的都是你的表面风光。可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苏承的心口无端紧缩,凝着她头顶的发旋,沉默不语。 “我在害怕,害怕你会出事。每次你带着枪出门,不管多晚我都会在房间里偷偷等着,等看到你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我才能觉得安心。” 短短两年,这样的日子有过好多次,多得容晚快记不清了。 苏承目色陡暗,眼底深处翻涌着晦涩的波澜。 自小到大,苏承其实是相当固执的。 十八岁决意离家的那一天,杜舒兰气得关上门不想送他,苏怀远丢给他一张仅有生活费的卡,苏翊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要保重,而苏沅兮几经哽咽,不舍得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他混出了一身本事,可在他们眼里,依旧是不省心的存在。 这么多年,除了苏家人,再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容晚是第一个。 初见时懵懵懂懂闯进他视线的小丫头,实际上,心思是无人知晓的剔透。 苏承伸手抚上容晚的脸颊,指尖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晚晚,你为什么喜欢我?” ap 容晚如实回答,“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救过我。” 苏承接着问,“那你又如何确定,这就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和你在一起,我会觉得安心,见不到你,我会想念。就算你的性格很直男,不解风情不懂浪漫,可在我眼里,也统统会被美化。” 容晚的表达方式简单而直白,即便不如情话动听,却也胜过那些华丽的言语。 苏承再次被触动,按捺着心底的微悸,音色沉沉地道,“不瞒你说,曾经我确实介意我们年龄上的差距,你还年轻,未来会有更多的人际关系和选择。等你见识过更大的世界,或许就会发现,我不过如此。” 哪怕再过几年,她也依旧是天真美好的模样,而他呢,还有什么能吸引她的地方? 容晚拨开苏承的手,杏眼里染着灼人的光亮,“苏承,我不要听‘为我好’的借口,我就要你的一句话,到底接不接受我?” 她挖心挖肺地说了一堆,到头来他还是想劝退自己? 苏承滑动着喉结,唇间溢出微不可闻的叹息,“你啊,不知道这种话要留给男人来说?” 容晚蓦然地睁大眼,什么意思? 大概是她呆滞的表情十分有趣,苏承勾起唇,刮了刮她刚才哭红的鼻尖,“晚晚,愿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么?” 霎时,容晚觉得眼前炸开了一团蘑菇云,还是粉红色的。 没等她回过神,苏承又郑重地补充道,“以结婚为目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容晚做不出任何反应,只会站在原地傻傻地发呆。 “你……是认真的?” 苏承含笑着挑眉,“我骗过你吗?” 对待感情,他向来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深思熟虑地将这些话留到现在才说。 容晚眨了下眼,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踮起脚牢牢抱住了苏承的脖子。 “你说的,不许反悔!以后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苏承圈住容晚的腰,用托抱的姿势将她单手抱起,直接以吻封缄。 回首过往,脱离当局者迷的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早已心动而不自知。 …… 经不住杜舒兰的热切挽留,晚饭过后,容晚在苏家留宿了。 恰好苏怀远和苏翊有事不在,杜舒兰吩咐佣人切了水果,然后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平板上的购物页面。 “晚晚啊,你平时穿什么牌子的衣服?” 容晚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报了几个品牌的名字,很普通,连奢侈品都算不上。 倒不是因为没钱,以她在容氏集团的股份,每年能拿到的收益也不少了。 只是她自小独立生活,勤工俭学的习惯养成了,便很难改掉。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素,浪费了你的这张脸蛋。” 杜舒兰平日里有三大爱好,逛街,做美容,给苏沅兮买衣服。 如今这第三个爱好,显然要加上容晚的名字了。 苏承翘起腿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开腔,“妈,你操心得可真多,闲得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