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挑了挑眉。 “把阴日阴时横死的尸体放在油中浸泡,直到尸体完全蜡化后再取出来。” “点燃犀牛角,把烧红的犀牛角放在尸体的下巴处炙烤。” “表面水分烤干后,尸油就会一滴一滴地落下。” 鹿知之摇着头,一副恶心到不行的样子。 “就这样的东西,你还敢往嘴唇上抹!” 鹿知之扔掉已经空了的盐袋,蹦跳着跑回了顾言洲身边。 顾言洲捉起她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她手上沾着的盐粒。 “你有时候稳重得像老太太,有时候真的很调皮。” 鹿知之不再是那副欠揍的模样,而是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她白了辛西娅一眼。 “命都要没了,还跟我在这搞雌竟。” 鹿知之没好气地冲无言喊道。 “老头子,这恶心的东西是不是你们玄镜宗搞出来的!” “你们那个门派,旁门左道,歪门邪道,连带着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言大喊。 “冤枉啊!” “那确实是我们玄镜宗的东西,但可不是我给她的!” “玄镜宗那么多弟子,人来人往的,谁偷着拿点东西出去卖,我们都根本发现不了!” “这不是一发现就赶紧来处理了么。” 无言喊完冤,然后苦口婆心地劝道。 “辛小姐,你快把剩下的尸油香交出来吧,我们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了。” 辛西娅罪也受了,也亲眼见到自己身上淌出来的黑水。 又听鹿知之说那个东西那么恶心之后,自然是不敢再用了。 她虚弱的说道。 “我都用完了,只剩下……剩下一只了!” 无言当即变了脸色。 使劲一拍大腿。 “完了!” 鹿知之也皱起了眉头。 “我说这盐都洒完了,她身上的尸毒怎么还没有排空。”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圈住辛西娅的那圈糯米粉也开始发黑。 鹿知之抬手捏诀,收了她身上的符纸。 辛西娅顺着柱子滑落,瘫倒在地面上。 顾言洲见鹿知之神色异样,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 鹿知之摇摇头, “没救了!” “我们现在去找陆召,看看有什么办法解陆召的蛊吧。” “这可真的是有点麻烦了。” 顾言洲点头。 “好。” 两个人转身便走。 无言想追鹿知之,又想留下拿剩余的尸油香,急得在原地打转。 辛西娅看着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真正地开始恐惧。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了过去。 “别走!” “站住!” 鹿知之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辛西娅。 辛西娅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可她还是拼了命的向两个人爬过去。 她的脸上再没有怨恨和不甘,只有着满满的恐惧。 “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 辛西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黑色的汁液顺着脸颊流淌,像被泼了一脸墨汁。 嘴唇已经从艳红完全变成了黑色,整个人恐怖又狼狈。 她不断地爬着,哭喊着。 “我是喜欢过顾言洲,可那都是上大学时候的事了,我现在根本不喜欢他,我喜欢的只是我自己的事业。” “父母被人骗,订购了一批残次的电子元件,我们交上去的货全都出了问题。” “除了赔偿违约金,还要全额赔偿人家的损失,还要重新订购一批电子元件。” “我知道顾言洲你一定有门路可以订到货的!” 辛西娅实在是爬不动了,无助地捶着地痛哭起来。 “我也不想用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可是你们知道我都经历过什么吗?” “家里濒临破产,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没人接我的电话,都躲着我!” “他们都怕我向他们借钱,怕我借了钱还不上!” 辛西娅抽噎了几声继续说。 “回国后,我遇到了一个玄师,她说知道我的困境,可以让我变得人见人爱,别人也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我半信半疑地买了一小瓶的尸油香,按照她说的方法做。” “每次见客户前,将客户的照片上滴上尸油香,然后再将尸油香混合在唇釉里涂抹在嘴唇上。” “我遇到了第一个愿意借给我钱的人!” “用了这个方法,办事非常的顺利。” “可是我需要很多钱,这么多的钱,不是随便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所以我……” 顾言洲冷着脸,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爬着的辛西娅。 “所以你想到了我。” “你知道我单身,有钱又有人脉,所以你想利用我!” “见我没上当,你就想利用陆召,再次引诱我上当对么?” 辛西娅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伸出手,拼命去抓鹿知之的脚踝。 “鹿小姐,我不该那样说你,我真的错了,请你救救我!” 顾言洲拉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别理她,我们去找陆召吧。” 鹿知之点点头,被顾言洲拉着慢慢往外走。 辛西娅见求助彻底无望,心如死灰的爬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已经走到门口的鹿知之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站定,思考了几秒钟,就转身走回了辛西娅的身边。 她从口袋里掏出三章符纸塞进辛西娅的手中。 “这三张符,你每三天烧一张,然后符灰活水喝下去。” “这几天,只能吃糯米粥和一点小咸菜,别的东西不要吃。” “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鹿知之站起来,又从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扔给辛西娅。 “擦擦脸再走吧。” 顾言洲拉着鹿知之往外走,边走边问。 “知之,你为什么要救她。” 鹿知之心中五味杂陈,她抬头看向顾言洲。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圣母,这人要害你,我为什么还要救她。” 顾言洲没说话,大概心里是这样想的。 鹿知之抿了抿唇。 “世人皆有贪念,你有,我也有,无一例外。” “人人也都有误入歧途的风险。” “我看她面相,不是个耽于情爱的人,她说的也都是真话。” “人行到末路时,总想着饮鸩止渴。” “如果这时候能有人拉一把,将她拉回正轨,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坐上车后,鹿知之有些惋惜。 “辛西娅长得真好看,但身上尸毒太重,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她的脸,可能会变得非常可怕。” 顾言洲从记忆中搜索着关于大学时跟陆召和辛西娅之间的种种,当故事一样讲给鹿知之听。 而宴会厅中的无言,拿走了包里的尸油香。 走出酒店,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小路上,像是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出来吧!” 小路的拐角处,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