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志成连忙制止了欲出去传令的参议,“种虎,你怎么也胡来!如此大张旗鼓的搜查,一定会闹得满天下皆知,万一逼得歹人狗急跳墙,阿吟就危险了。” “那该如何是好?”种虎此时有些乱了方寸。 房志成沉吟了一下,说道:“据道通和尚的说法,阿吟是被那些吐蕃和尚抓去的,而且时间拿捏的非常好,从这点看,他们肯定是预谋已久,说不定,这伙人来襄阳就是冲阿吟来的。” “目前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之前肯定也想到过,所以他们一定有应对的办法。三乙之所以没有找到阿吟,一定是他们还有接应的人。” “我想他们之所以在三乙眼皮子底下离开,应该是障眼法,就是为了事发之后,引着三乙去追他们,而实际上,在半路上,他们就把阿吟交给了接应的人,走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所以?” “所以应立即通知各州府,就说走了一个重要的金人奸细,让他们加紧盘查可疑人等,一旦发现,立即加急通报到帅司或宪司。” “我们情报司的的探子也会全部撒出去,加上我们在各地的铺子,我相信他们走不出去!” 俩人刚商议完毕,李仲达和小酒儿急匆匆赶来,小酒儿脸上还挂着泪珠。 三乙见两位族长赶来,脸上讪讪的,躲到了一边。 李仲达将手上牵着的两条猎犬交给三乙,冷着脸说道:“阿吟身上常年带着一种香包,里面有一种特殊的香料。这两条狗是阿吟养大的,对这种香料非常熟悉。你们带这两条狗从广德寺开始搜寻,或许它们能带你们找到阿吟的行踪。” “好,我和三乙去,你们居中调度吧。”种虎拉着三乙,急匆匆地准备离去。小酒儿抹了抹眼睛,对种虎盈盈一拜,说道:“酒儿拜托种大哥和三乙叔叔了!务必把阿吟救回来。” 种虎和三乙带着狗刚走进广德寺门口,两只狗就狂吠了起来。三乙将一只狗放到地上,这只狗四处嗅了嗅,就朝东边的一条路走去。 种虎等人骑着马跟在后面,走了大约六七里地,便折向北面。种虎将这只狗抱到马上休息,将另外一只放了下去。 走了一段之后便又折向西北,随后便跟到了江边,狗子就不走了,朝着江面狂吠。 “他们应该是从这里上船了。”三乙看着江面说道。 “上船是上船了,只是是向下还是向上走的?”种虎烦躁起来。 “不管了,赶紧通知房当家的,让他通知官府拦截,他手上有船队,跟汉水的漕帮也熟,只能看他的了。”三乙赶紧叫李敢回去向房志成通报这里的情况。 “我们也分别沿江再走一下,万一他们又搞什么迷魂阵。” “好!我向下,你向上。如果有线索,咱们发烟火弹告知。”种虎说完就牵着一只狗朝下走去。 房志成收到李敢的通报后,立即通知汉水沿岸的州府,让他们封锁江面,并征发民船连夜搜索江面。 同时紧急召见了漕帮在襄阳府的舵主,让他发动漕帮的兄弟帮助搜寻可疑人等。 然而,三天过去了,所有途径的搜查都一无所获,赵龙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赵龙吟并没有离开襄阳,贡嘎带着他正如房志成的分析的那样,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把他交给了接应的另外几个人,然后继续前行,以吸引赵龙吟的护卫的注意力。而另外一帮人带着赵龙吟走到江边后,并没有上船,而是原路返回了广德寺。 此时赵龙吟和道通、贡嘎就在广德寺的一处隐秘的偏房里对坐而谈。 “两位大师好大的手段!”赵龙吟对道通与贡嘎合谋劫持他非常恼怒,他一堆事要处理,如何有精力有时间去吐蕃,而且他对贡嘎说请他去传法之事更是一个字都不信。 “赵公爷,请恕老衲不告而强请,只是贡嘎师兄苦苦哀求数月,老衲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道通本是个老实人,做出这等事情后,日夜不安,此时被赵龙吟嘲讽,顿时满脸羞愧。 “两位法师应该知道,我每日都为军政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怎么可能远去吐蕃?再说了,我对汉传佛法都一知半解,对藏传佛法更是一窍不通,我去给你宏什么法?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释迦摩尼佛开悟之前也对佛法不甚了了,这都是前世的因果,开悟之后,前世的佛缘自然会贯通,至于熟不熟佛法,老衲认为,佛在,则佛法在——” 对于和尚们打这些云里雾里的机锋,赵龙吟一听就头大,当即打断了贡嘎,“贡嘎法师,释迦摩尼佛弘法用过这种手段么?还是过去未来佛、斗战神佛用过这种手段?” “道通法师,达摩老祖,后面的二祖、三祖、四祖、五祖、六祖有用过这种手段传道么?” 道通被赵龙吟问的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问道:“斗战胜佛是哪方神佛,怎么从未听说过?” 赵龙吟两手一摊,“他五百年后才证道成佛。” 道通一时瞠目。 “唵!嘛呢叭咪,吽!”,贡嘎却抓住了赵龙吟话里的机锋,吟了声佛号,“韦陀尊者,你为何还不开悟!” 自知失言的赵龙吟苦笑了下,说道:“你就当我红尘未了罢!” “善哉!善哉!”道通双掌合什说道:“赵公爷,我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你若能随贡嘎师兄去吐蕃盘桓几日,禅林愿助你了却尘缘。” “禅林如何助我?” “如今佛法传遍天下,尤其是在金国,西夏国,若你再得吐蕃相助——” 赵龙吟心中一凛,脱口而出道:“我怎么没想到!” 道通笑而不语。 龙吟军乱了十来日之后,道通拜访了房志成。 房志成和房宣意正发疯般的整理分析各地传来的拦截消息,甚至连正在打得热火朝天的洞庭湖也没放过,岳飞正在那里征缴杨幺。 见道通来访,房志成揉着太阳穴,请道通坐下奉茶,他这些日子每天只睡两个时辰。 “不知老法师今日到访有何请教?” “赵公爷托人捎来一封书信给老衲,托老衲转交知府大人。” 房志成疑惑地接过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阿翁,房叔,种大哥亲启,我已随贡嘎大师去吐蕃,估计需盘桓数月。我安全应无虞,请勿挂心。让三乙速速带亲卫来松州塔木寺,也请勿为难道通法师,将你们抓住的那些吐蕃和尚放了吧。赵龙吟敬上!lgai,jgciyishikeshi,longyjunruoxiangbeifaqheng,chufeijrenzijiobozi!” 书信的字体丑得非常特别,而且书信后面的符号当今世上只有赵龙吟和小酒儿会读写,所以房志成当下即确定这封信是赵龙吟的亲笔所写无疑。 房志成和房宣意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地,都精疲力尽地坐了下来。 良久,房志成才冷冷地问道:“道通法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道通双掌合十地向房志成行了个礼,说道:“知府大人,说来话长,此事缘由老衲觉得还是由赵公爷与你们解说才好,他如今与贡嘎师兄在去松州的路上,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请知府大人放心。” “哼,希望如此,若是赵公爷少了半根头发,我便烧了你的广德寺!宣意,你去把李当家,种虎和小酒儿请来!” 不一会儿,三人急匆匆赶来,三人俱是神情憔悴,房志成将赵龙吟的书信递给了他们。 “啧,阿吟在弄什么玄虚?”种虎看完信后一脸懵。 “不是阿吟在弄什么玄虚,是这道通大和尚和那些吐蕃僧人在弄玄虚!小酒儿,阿吟在书信后面写的是什么?” 小酒儿有些扭捏,似乎不方便说。 “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李仲达以为是赵龙吟很和小酒儿之间的悄悄话。 小酒儿摇摇头,拿起纸笔,将那段符号翻译成文字,写了出来,“另外,经此一事可知,如龙吟军想北伐取胜,除非金人个个自己抹脖子!” 房志成和种虎看了小酒儿的译文,互相看了一眼,瞬间脸红到脖子。 “咱们确实太大意了!”李仲达叹了口气,“龙吟军所有干系都在阿吟身上,若阿吟有个什么好歹,咱们所做这一切就都成了泡影,龙吟军都得回房州去继续打野猪过活。以后阿吟的安全由李敢负责吧,三乙为辅。” 对于李仲达这样的安排,三乙也无话可说,李敢只好躬身领命。 “房当家的,你尽快安排李敢他们去松州,早一日见到阿吟,咱们早一日安心。” “好,我尽快安排,争取让他们后日便可成行,沿汉水经利州路,去松州应该十五日可达,只是一千人的队伍目标过大,需要分成几批出发。” “另外,阿吟的事不要传扬出去,如有人问起,就说阿吟带人去山里剿匪去了。” “希望佛祖保佑,保佑阿吟安然无恙吧。”李仲又叹了口气,带着小酒儿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