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虎捶了一下胸,“方指挥使,种家军欢迎你回归,咱们以后一起战斗。等兄弟先把此间事了一下,再陪哥哥去痛饮几杯!” 说完走进屋子,验明张潇一家子正身后,放了一把火。 卯初,天色微明,雪霁风停,知州一家,绝! 卯初,野猪岭,当最后一批知州家守卫被卸甲后,战斗结束,开始进行战场清理和战果统计。 辰正,赵龙吟在三乙的护卫下,出发前去房陵城。 半路上遇到六丙带着百来个兵士在路边等候,种虎担心三乙的人手不够,临时抽调六丙前来随扈。 “怎么样,打得酣畅不?”赵龙吟眼巴巴地看着六丙问。 “没怎么打,就几场小规模接触战。”六丙撇撇嘴。 “夫子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自从被李仲达质疑过几次后,赵龙吟就不敢随便孔子孟子了,统一改成夫子,这总不会错吧。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这么解的吗?”六甲斜着眼看了赵龙吟一眼。刚才还自鸣得意的赵龙吟就被打脸了,不禁恼羞成怒地问三乙, “按军规,对行首不敬该打几鞭子?” “三乙叔,军规里有这一条么?”六丙有些狐疑。 “我马上让房当家的加进去!”赵龙吟怒道。 三乙看着六丙,“见到长辈不行礼,我按家规处理成不成。” “成,成,成”六丙赶紧从马上爬下来,他不怎么怵赵龙吟,但是还是很敬畏三乙的。 三乙面无表情地脱了六丙的盔甲,抬起鞭子问赵龙吟:“行首,打几鞭子?” “打——,打一鞭子!不过要打屁股。” 三乙二话不说,不管六丙垂死挣扎,扒了他的裤子,狠狠抽了一鞭子,六丙白花花的屁股就立即多了一道血槽。六丙呲牙咧嘴地穿上裤子上了马,一路夸张地哀嚎,还时不时在马上扭一下屁股。 等到了房陵城知州衙门前,他立即不嚎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法发生,安安静静地走到种虎后面站着。 几个当家的和韩通判、张仲熊都在,现在仗打完了,要安排后续的事情了。 种虎先通报了一下战况:“目前两地的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也清理完毕,野猪岭战死七人,伤五十六人,其中十六人是烧伤,敌方死亡三百九十八人,被我方俘虏一千六百一十七人。” “房陵城,我方战死三十七人,伤六十八人。对方战死一百七十五人,伤两百八十人,余者投靠了我们。” “知州张潇一家被我处死,我一个没留。” 二甲这时带人送来了一桌子酒菜,摆好后,带着六丙他们离开了,房子里只剩下几个主事人。 众人分主次坐下,赵龙吟被他们按在了主位,原本他想让给李仲达,被李仲达坚决拒绝了,其他人更不可能坐了,所以赵龙吟只好勉为其难的坐下了。 “我说一下城里的情形,”众人酒过三巡后,韩通判放下杯子说道。 “目前城里还算稳定,面上的我在维持,底下的张行首在帮忙弹压。我们放出去的消息是昨晚房陵城被襄阳府的伪齐军偷袭了,在赵家军行首赵龙吟和厢军的拼死抵抗下,将他们赶了出去,并阵斩了他们五百多人,目前他们已经退回襄阳府,房陵城转危为安了。” “现在棘手的是,如何安排城西的厢军。”韩通判捻着胡须说完,把这个难题丢给了大家。 “明天韩通判、种大哥陪我去厢军大营走一趟,我们和他谈谈。” “既然赵行首去,我们且先不说这事,另外一件事情倒是要赶紧处理。”张仲熊这时开了口。 “城外的流民?”房志成问道。 “对,这次他们也出了大力,而且这鬼天气,只怕雪还会下,如果不管他们,到时我压不住。” “是啊,我们肯定要管他们的,只是人太多了,城里安置得下吗,韩通判?” “最多五万人,起码有一半安置不了,这还是要把张潇家宅子用上。” “张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流民中老弱病残的先安排进来,其他青壮暂时还住在外面,如果房子不够住,看是否可以发动他们到周围山里砍一些树木,搭一些临时住房。” “可以是可以,只是他们的吃食怎么办?大多数人家里都没有多少余粮的,只怕很难挺过这个冬天。” “阿翁,咱们粮食怎么样?”赵龙吟问李仲达。 “我们自己的粮食要留给种虎,房陵城官库的粮食在保证厢军的用度之后估计能多出三万担。这次打掉张潇,从他的私家仓库预计能弄到两万担粮食,加在一起每人分不到五十斤。” “这就难办了。”赵龙吟头疼起来,当即就觉得屁股痒,这个主位不好坐啊。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赵龙吟沉吟了一下说道,“咱们以官府的名义向城里的大户,乡间的地主借粮食,能借多少借多少,以一年为期,明年秋粮下来后全额归还。”这个赵龙吟有把握,土豆到明年秋天,估计能产出二十万担。 “然后呢,粮食不要分下去,官府出面熬粥,粥不要太稠,也不要太稀,饿不死人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这事我去办,张行首协助我维持秩序就行。”韩通判应承了下来。 “行,只要不饿死太多人,我鼎力相助。” “那就这么办,阿翁和韩通判先将这些流民登记入籍,明年开春咱们要引导一部分人去开荒,可以告诉他们,谁开出来的就归谁,但是种什么须由官府来定,赵家军负责收购粮食,有多少收多少,让他们不要担心,当然,他们需要跟其他农夫一样,需要向官府交税。” “有手艺的,或者妇人这些可以安排到赵家军作工匠,明年作坊肯定要大面积铺开的,需要大量的人手。” 对于流民开出来的土地归他们所有,李仲达和房志成有些意见,在他们心里,土地要捏在自己手里才好。 赵龙吟给了他们一个方法,让他们去试一下,按照前世统计学的说法,叫参照组。就是安排一组人,土地归他们所有,交两成税之后的产出归他们,一组人只是租给他们种,交三成租给赵家军,剩下的归他们。然后看看三年里赵家军从哪组人那里获得的收益高。 李仲达和房志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赵龙吟,这不是明显的吗?还用试? 赵龙吟也不解释,他很想看看最后的结果,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白痴。 “张潇家土地如何处理,有五千多亩。”李仲达见赵龙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没底,就决定去试一试,然后转移了话题。 “这些土地不能动,赵家军要自己留着,以后将士们立了军功,拿来奖励他们,这个可以定成律法,多少级军功奖励多少钱财,多少土地。” 种虎和张仲熊听了连忙点头应和。 房陵城的民生问题讨论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要讨论政治上的问题,而这才是最迫切要去解决的。 他们把房陵城打了,把张知州给杀了,怎么向朝廷交代?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们上面说的那些都是空中楼阁,都是吹牛逼,都是自娱自乐。朝廷如果不承认他们,那他们的这次行动就是造反,他们就是匪寇,迎接他们的就是朝廷无情地围剿,大宋的军队打金人、西夏人不行,剿匪还是手到擒来的。赵龙吟甚至能猜到朝廷会派谁来征讨他们,没错!就是正在南边大杀特杀的岳帅! 岳帅会来砍他的头,谁叫赵龙吟偷他的满江红。 听到赵龙吟提到政治问题,种虎拉着张仲熊离开了,他们武人负责征战杀敌就好了,头疼的政治问题交给读书人去处理。屋子里只剩下韩通判、房志成、李仲达和赵龙吟了。 “未开战前呢,我就和韩通判,李当家就这事有所讨论,得出上中二策,给行首斟酌。”房志成一边想一边说。 “上策呢,就是趁机把赵家军推荐给朝廷,让赵家军正式登入朝堂,将坏事变好事。韩通判以房州官府的名义给朝廷上书,就说是伪齐人在流民中的奸细接应下,偷袭了房陵城,杀了知州一家,赵行首带着乡军在厢军的配合下奋勇杀敌,将伪齐军击退,夺回房陵城,并阵战数百敌军。 “而我呢,亲自去一趟临安,首先要解决张潇小舅子的问题。之前我跟行首介绍过,张潇妻弟陈均在朝廷礼部任职,之前我们已经打上这个关系,只是我们这次杀了张潇,他少了许多进贡,肯定不肯善罢甘休。所以,我建议咱们谋得的张潇五千亩地,按市价折成银钱给他,我们再许诺每年给他照常进贡。” “给他的好处是不是多了些?”赵龙吟有些心疼,当家了才知道柴米贵啊。 “给他这么多好处,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张潇的问题,行首,我和李当家的商量过,也想一并解决你的户籍问题。行首你家乡遭了灾,整个村子都没有了,族谱估计也找不到了,越州当地的户籍我也让人去查了,也查不到。我们这次就想把你的户籍往皇室宗亲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