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道教分为两派,一是全真,二是正一;一个主清修,练身、养心,性命双修;一个主符箓,练内丹,驱妖捉鬼。而走马观是两派兼具,不知道平安小道长修的是哪门哪派?吃食可有什么禁忌?” 文商皇帝寝宫内,容颜未曾变过的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平安轻轻笑道。 今日午间,去给太子李伯宏送饭菜的太监跟他说太子晚上约了个道长,说是要去蓬莱寻仙的。他一听说是寻仙的,早早的派人去宫外守着,只要道长来了就往他这里送。 平安看着面前的文商皇帝,坐在对他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口说道:“小道未曾有过派别,只是个道士,但是日常饮食以全真为主,平日里食素。” “哦,”文商皇帝有些困惑的点点头,对着站在一边的一名青年太监说道:“庆公公,让御膳房全部做素食,今日里就不吃吃荤腥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明日平安道长还要去太子那,明日也做素食。” “是,陛下。”庆公公闻声答道,随后便朝寝宫外走去,又将门给关上了。现在整個寝宫内只有平安和文商皇帝二人。 “没有派别?”门关上之后,文商皇帝将自己的困惑说出了口,“我记得走马观弟子入观之后会让弟子选择所修之路,为何平安道长却说自己不曾有派系。” 平安忧郁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悲伤,他开口道:“我跟师父并非走马观弟子。且自我出生之后,便跟着师父一路寻仙,师父没有派系,我自然也没有。” “哦?”文商皇帝更加疑惑了,“不是走马观弟子,那便是那山中隐修,或是游方的道长。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可方便与朕说说?若是游方的道长或许来过京城,朕也说不定见过。” “陛下应该是见过,或是听说过。”平安记得清水师叔曾跟他说过,他的师父本名张敬恭,曾经中过状元,做过官,那文商皇帝自然应该是知道的。 “哦?你师父道号是何?”文商皇帝一时来了兴趣,刚才他所说只不过是客套话,但没想到真的知道平安的师父。 “师父道号青玄子,俗家本名为,张敬恭。”平安说道。 青玄子文商皇帝没有听说过,倒是张敬恭这个名字他觉得很是熟悉。他记得上元时期有位被贬了官的礼部尚书就叫张敬恭,自己也因为他雷厉风行的行事方式仰慕过他。而且听说后来在夫云州的北山郡、龙潭村的一座山上入了道门,一心问道求仙?问道求仙,不会这么巧吧。 “你的师父是哪方的道士?”虽说心中有了猜测,可还是不敢确定,毕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事。但是平安说他见过或是听说过,心中也不太敢确定。只能试探性的问一下。 “师父在夫云州的龙潭村入得道。” 果然,还真是巧,他没料到还真是那位他也曾仰慕之人。他也没想到平安居然会是张敬恭的徒弟。 文商皇帝笑着。他曾也在这个位置,也是这样相对而坐,听青水跟他说过一句话,“陛下若要问这世间什么东西最奇妙,当然莫过于这缘分二字。” 他问道:“为何?” 清水笑笑答道:“我们修道之人,求的是什么?一个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一颗如水般的心看世间万物变换。只要是不违背世间正常走势,我们便不打扰其开始的运转,不阻止成长过程,不改变他的所有结局。” “二是,求长生之道,寻成仙之法,脱离尘世,羽化登仙。此二样均讲究一个缘分二字,世间一切也皆是如此。” 文商皇帝不解的问道:“不知清水道长可否明示。” 清水依旧笑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而道之法亦是可修、可求但不可强求。” 文商皇帝更加困惑,他实在不解:“这不可强求是谓之何?” “这世上修道之人不尽其数,除了道观之人已出家的弟子之外,还有在家修行的居士。所谓悟道,不在时间之长久,而在缘分。缘到时,所悟一切皆可助其得道,若是没有分,任你悟性再高,也还需等待。” “但要是缘分皆有了,若是抓住了机会乘风而上,腾云而去,得道只在顷刻间;若是抓不住,就算是仙人亲口传法也难登仙界。这也就是缘分二字的奇妙之处。”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也是如此,缘来则聚,分尽则散;朝堂是是如此,王朝更迭也是如此。” 文商皇帝点着头,一脸苦笑的对着平安,“那还真是见过、听说过。不仅如此,在我还是太子之时也曾仰慕过他。” “陛下,小道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为我解惑。”平安忽然站起身子,对着文商皇帝躬身行礼。言语间满是诚恳。 “何事?”文商皇帝问道。 “我曾听清水师叔说过师父的生平,知道他读过书,考过状元,也当过官,但是平安不明白师父到底做了什么会被先帝贬官。” 平安一直躬着身子,言语间的请求愈加强烈,因为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如此年轻的状元,如此年轻的礼部尚书,本该前程可期,未来不可限量的人最后居然会被贬官。 “这。”文商皇帝有些迟疑,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如实跟平安说当年张敬恭所做的那件事。毕竟平安从小跟着张敬恭,只怕自己如实说了,可能会让平安不敢相信。再加上平安年纪尚小,他若是听了这些会不会影响到他的道心,毕竟那件事情可不光彩,尤其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若是他道心不坚定,或许可能就此毁了他。 “陛下是有什么顾虑吗?”平安抬头看了一眼文商皇帝,从他难以开口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什么。 “你想听实话,还是真假参半的?”修道之人讲究从心,一切随心,随万物发展。而自己也算半个修道之人,他想了许多最后决定让平安自己选择。 他心里想着,若是平安连这都接受不了,寻仙之路他也注定走不远,毕竟寻仙之事可要比这难多了。若是要做对比的话,张敬恭所做之事只不过是抓住了一个身为人的弱点,一个身为男人的弱点;而求仙却是在虚无缥缈里想要一把抓住从天上洒下的光辉,几乎没有可能。 “真话。”平安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想知道师父当初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上元皇帝罢黜一个如此年少有为的礼部尚书。 “那这就要从上元四十年殷春,从你师父提出要给他上任礼部尚书翻案,和重新治礼后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