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怕是不妥,我还是自己来付吧!” 杨佑安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只剩半袋钱两,递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这下犯难了,他看了看面前两个钱袋子,一袋满满的,一个看上去甚是有些难堪。 随后又抬起头看着两人,面露难色,就好像在说自己是听谁的。 李成儒笑了一下,立马将杨佑安递出去的钱袋给拿了回来,一把塞到杨佑安的怀里,说道:“妥了!这有什么不妥的。我平生最爱读书人,小兄弟小小年纪便能过了童试,李某甚是钦佩,只要我还在着这赋阳城一日,你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我都包了。” “这…”杨佑安还没反应过来,却被李成儒拉着往楼上走去,最后还不忘对着掌柜的说一声:“记得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得嘞!”掌柜的也热情的回应着。 杨佑安被李成儒拉到二楼,进了最左侧的一个房间里。 当房门被关上之后,李成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原本热情似火的样子此时却换成了一副极具儒生的神态。 走进房间之后,李成儒来到桌子前,对着杨佑安说道:“公子请坐。” 杨佑安被他这一下搞得很是晕头转向,他不明白为什么李成儒刚才明明那么热情似火,可现在却是这般模样。 但杨佑安都已经进了房间,也不太好再说什么,于是放下箧笥,也走到桌前,随着李成儒相对而坐。 李成儒见杨佑安坐下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随后拿起桌上茶盘里的茶叶,开始泡着茶。 “这茶名为松针,是绿茶。” 李成儒将茶镊上那些被夹起,细成绣花针大小的茶叶一颗颗的顺着茶壶的壶口慢慢的放了下去。 杨佑安则是看着那些茶叶,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绿茶有安神静心的作用,”李成儒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旁装着热水的水壶,开始往茶壶里倒着滚烫的热水:“但其实能让人安心静神的不仅仅是已经泡好,喝到肚中的茶水,还有泡茶时的心神。” 杨佑安看着李成儒手里泡茶的动作:不紧不慢。一举一动中都显得十分儒雅。他的脸上在泡茶的时候带着微笑,泡茶的每一步也都求做到最好。 杨佑安看着李成儒手中的动作停下,茶香也随着倒入壶中的滚水和茶叶的接触之后缓缓飘出。 他仔细的闻闻了飘出来的茶香,只感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随着鼻息缓缓进入到身体里。 他感觉到很放松,此刻他有一种从未有过安松感。 自从五岁时父母意外离世之后,他就跟着一直没有孩子的伯父伯母生活。 他的伯父母希望他能继续用功读书,日后也好争取考個功名,可事事难料。 一次伯母跟着伯父上山打猎,不幸被猛兽咬伤,瘸了只腿,于是伯父从此便一个人上山打猎,一边为杨佑安读书筹备银钱,也为伯母疗伤花费不少。 杨佑安从小懂得事理,于是便想放下读书,同着伯父一起打猎,可他们哪能同意,当时就拒绝了,还说:“你要好好读书,等你考取功名之后,家中也就不必如此。” 但杨佑安却说,“读书虽好,但伯母也是因为我而而伤,佑安心中有愧。我想每日放课之后,随着伯父上山打猎。” 伯父见杨佑安如此坚决,也是无法,便只好带着年纪尚小的他一起上山打猎。 如此往复便是六年。 十一岁,夫云州童试开始。而杨佑安因八岁便过了童试,在乡里州中也是远近闻名的神童,第一次破例被直接安排进乡试。 前往乡试前,邻里乡亲,还有府衙也都给了些银两给他。 自此后,杨佑安便一个人踏上了乡试与会试之路。 一路上所经风雨,所见所闻也是让年纪尚小的杨佑安有所成长。且一路走来,唯有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如何?”李成儒先给杨佑安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他闻着茶香,浅浅的抿了一口,杨佑安也照样学样。 “烫。”杨佑安脱口而出。 “咳!”李成儒被杨佑安的一句话给呛到了,连连捂口咳嗽着,“你还真是能破坏氛围啊。” 杨佑安也是尴尬,一路上走来平常都是喝的白水,为了省钱就连吃的也是也都是吃的干粮或是吃些面食,很少会去饭店去吃。 “还没问公子贵姓。”杨佑安放下茶杯端坐着。 “免贵姓李,名成儒,字文仁,如果你不嫌弃叫我一声李兄就好。”李成儒又恢复了在客栈大堂时的模样,瘫坐在椅子上,姿势也是四仰八叉。 “李兄,给。”杨佑安把怀里的钱袋又掏了出来,放到李成儒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李成儒问道,“我不说了替你付了吗?” “李兄,你我素不相识,实在是不敢让你如此破费,我这里银钱不多,待过几日我出去卖些字画,再还于你。” 杨佑安起身拱手,面露难色说道。 “无妨。”李成儒戏谑的看着杨佑安,“你若执意如此,那你我二人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杨佑安疑惑的看着李成儒问道。 “此次会试伱可有把握中榜啊?”李成儒说道。 “把握不大,此次会试能得第一,也是侥幸。”杨佑安皱着眉头,说道:“佑安虽是乡试第一,但也只限于夫云州。会试乃是整个衍朝考生齐聚,怕是中不了榜。” “那行,那我们就赌谁能得着会试第一如何?”李成儒笑道。 “可佑安初到京城,除去李兄也不认识其他人,这怎么赌?”杨佑安不解。 “倒不用这些,我们赌一个人。” 李成儒站起身子,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大街。 “不知李兄说的是何人?”杨佑安也跟着李成儒来到窗边,问道。 “章则安。”李成儒抬起头,眼中甚是不屑的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转而又侧首对着杨佑安,道:“输了你给我十两,赢了我替你付掉住店的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