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樱花乃是晋国特有的树种,每年四五月间,晋国各州府都会举行盛大的樱花节作以庆祝。 樱花性喜阳光,适合温暖湿润的气候环境,而楚国只有南边较为温和湿润,帝都丹洛靠北,气候干燥,且常有风沙,这些都不利于樱花生长。 前些年有人经过数次移植栽培,在丹洛成功种植了较为耐寒寒樱。由于樱花的的粉嫩可爱和牡丹的雍容华贵不同,让人觉得更加纯洁温暖,曾经一度在楚国引起一股追捧樱花的热潮,但毕竟移栽养护诸般不易,故而显得很是稀罕。 如今皇后所展出的这课樱树,则是在晋国都颇为稀罕的雨情枝垂。 这般手笔,如何能让明王不为之震惊? 明王和众人都投去惊羡的目光,而晟昭帝看向皇后的却多了几分探究。 皇后长居深宫,如何会有这等晋国名花?而且,这花何时被运进宫里竟连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 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愤怒倏然在他心中燃起了火苗。 那种不能掌握全局的无力感真是太讨厌了! 皇后听着众人啧啧称奇的赞赏,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可是她却忽然注意到晟昭帝的胳膊有些许僵硬,疑惑的一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稍稍作以思考,精明如她便明白了问题所在。正待开口讲述原委,恰在这时明王开口问道:“敢问娘娘,从何处得了这稀罕物?改日小王也去寻上一棵。” 皇后微微一笑,“王爷言重了。齐国名花万众,还稀罕我这破烂物事?” 言罢对着晟昭帝道:“陛下,这您可要好好上赏赐宋父呢!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钻研如何能够在我们北方种植雨晴枝垂樱这等奇花,前几日这棵他花了多年移栽成功地雨情枝垂终于绽放了花苞,是以今日我等才有机会一饱眼福。” 一个精瘦的老头从皇后身旁走出,叩拜在晟昭帝跟前:“微臣宋父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这才想起眼前的人乃之前名动楚国的北花师,宋父。 因为一手神奇的司花技巧,他现在已经是御花园的司花主管。 “来人,宋父司奇花有功,赏黄金百两,锦缎百匹。起来吧。”晟昭帝闻此,看他一眼,开口赏赐。 “谢主隆恩。”宋父一番叩拜,退了下去。 珍妃看着皇后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样子,心下虽是妒意满满,却无可奈何。 一旁的千华在明王甫一来到,便被他吸引了过去,但是碍着众目睽睽,又不好意思太过明显,只好假意对着邓涵佳不停的说话。 邓宁佳站立的位置正好背对着明王,千华和她对面,从那个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明王。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不自觉的瞄了好几眼。 明王终于现来自一旁的视线,对着千华勾唇一笑,却让她红了半边脸,再也不敢往那边瞧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当场抓住一般窘迫。 正在和她说话的邓宁佳现了她的异样,微微蹙眉道:“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额,没,没有。”千华被撞破了心事,连忙开口否认,磕磕巴巴的说道,“可能日头有点儿大了,我觉得有些热,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邓宁佳盯着她看看了,确定没什么事儿才放了心。 就在这时,只听皇后开口道:“有景无酒实乃一大憾事。陛下,前日里臣妾刚启封了好几坛百花酿,不知您和明王还有诸位大人肯否赏脸,替妾身品尝一二?”说着满怀期待的看着晟昭帝。 晟昭帝朝她一笑:“如此甚好。但凭皇后做主。” 说着,皇后差人前去抬了那些酒来。 由于挽月亭地方有限,晟昭帝邀明王和诸臣子都移步离御花园最近的沐春阁,唯留皇后带着一众女眷继续赏花欢闹。 十坛百花酿,皇后留了一坛,剩余都抬去沐春阁。但诸女眷都是深闺中的妇人小姐,何曾饮过酒,但是又不好驳斥皇后的面子,便皆浅酌一杯以谢恩典,到最后竟然还剩了小半坛。 御花园内众人谈得欢畅,无非是绕着皇后珍妃长公主三人,说一些讨喜的话。 有些妇人不知实情,对着皇后直夸明王一表人才,长公主找了个好夫君。 这话说得千华面露绯色,但却有精明的人看出皇后笑得牵强,揣摩着将话题扯去一旁。 鸾歌抱着六两独自站在站在花架下,细细的品着第三杯花酿。 不管怎么说,单就今天这百花酿,今日倒是来得值了。入口香甜甘醇却并不涩辣,反倒有些许缠绵温厚,混合着桃花的芬甜、梅花的香冽、雪莲的清雅,还有些许细微不可辨的花香,再加上一股青竹的气息,诸般滋味和浓浓酒香混在一起,单是闻着人便已经醉了三分。 到底是皇后,一坛子酒也可以花费这么多的上佳材料,也算对的起这百花酿的“百花”之称。 说来这师傅的酿酒功夫也并不差劲,竟可以将各种问道融合在一起却并不混淆,不会让人因为味道众多而觉得冲,诸般滋味互不干扰,各自飘散才是最大的奇处。 鸾歌忽然想到自己还曾在云阳山埋了好几坛子果子酒。 云阳山灵气十足,果树开花艳于俗世,就连结的果子也是甜美非常,酿的酒定然是不错的。就算在怎么差劲也不会比这手头的百花酿差了半分去。若是事情顺利,再过两三个月回山启封定然可以香飘十里。 那时候一醉方休真是再舒畅不过了! 鸾歌这般想着,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的空盏又伸向了负责给众人盛酒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心里差异非常,从来只听说这个三公主是个好吃的,却还不知竟是个能喝的。真真是个怪人。 小心翼翼地帮她满上,鸾歌朝他感激一笑,却没想到那个小太监看着她微笑着朝自己点头竟有一丝害羞。 鸾歌接了酒,正欲上别处看看,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哎呦,我当时谁呢,居然是我们的三公主啊。” 不用回头,她也知此人是谁。 这宫里明着讨厌她,又能说出这样尖酸刻薄的话的,除了那位恃宠而骄的珍妃娘娘,还能有谁? 鸾歌抬头翻了个白眼,暗骂流年不顺,最后还是抱着六两转过身来,对着珍妃微微蹲身行礼:“见过珍妃。” 珍妃却不急着让她起身,反倒绕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回到原处,这才又拉着那个阴阳调道:“公主今日怎的有了心思来赏花了?也不知有没有姐姐的邀帖,这年头滥竽充数儿的人呀,真是太多了。你说是不是啊,冬儿?” 那一旁的粉褂宫女,虽然人也是小小的,但是嘴却也不饶人,迎合着道:“娘娘说的是呢,这林子大了,自然是什么鸟儿都有了。” 鸾歌冷笑一声,知道她这是故意刁难自己,直接站起身来,也不顾珍妃的脸色,扯着一样的口气乜斜道:“是啊,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这般放肆,想必是娘娘的院门没有关紧,不小心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出来乱咬人。” 说着,伸出手指沾了点儿酒,放在六两嘴边,“好喝吗?” “你--”冬儿气不顺,正要开口,却被珍妃示意,悻悻的忍了下去。 六两舔了两下,伸着头要够那杯子。鸾歌只是朝着六两一笑,“瞧你这馋样儿。” 一人一狐自顾的玩的开心,却似是毫未觉察一旁二人的怒意。 “娘娘的百花酿乃珍稀佳酿,三公主如何能这般轻屑?竟给一只畜生享用。莫不是瞧不起娘娘或是拿在场诸位夫人小姐和沐春阁的陛下百官都和这畜生一般看待?”珍妃幽幽开口,却是给鸾歌罩上一个莫大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