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云九安疑惑道:“那你的师门是……”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明净宗?”说完他兀自又笑了起来,“你应该没听说过。不只是你,世人听说过的都很少,因为我师父明净道人就是明净宗的创始人。我师父开山立派也不过才数十年,又未见什么作为,几乎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云九安上下打量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能教出像你这样一副花花肠子的徒弟,想来道行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师父若听到此言,只怕又要自罚三杯了。”紧跟着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你连与清晨的约定都忘了?” 云九安正在斟酌要不要告诉他实情,杜虎已走了进来。待看到云九安也在坐,略微惊了一下,“云五姑娘也在?” 不待云九安开口,宋砚宁问他,“有什么事?” 杜虎看了云九安一眼,把手中信笺递了过去,“这是刚刚得来的消息。五皇子昨晚镜湖之行后,便开始大肆搜捕,半夜时就让人去搜了太医院刘业刘大人的府邸。” 半夜时就去搜刘大人家?云九安皱眉,但愿没有连累到他。 宋砚宁这时已把信笺上的字扫了一遍,便随手一揉,“昨晚你是不是在镜湖?” 杜虎已走开,明显是在问她。她略微措了一下辞,“前晚的事败露了。是静慈斋的落天瑶提醒了他,他才发觉昊天鉴里的药瓶里少了三粒药。他们欲在镜湖对我诱杀,结果被我水遁了。” 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就没准备把温戎救她的事说出来——眼下温戎毒未解之下,她不想节外生枝。有些事,她还是想按自己的方式来处理。 “静慈斋的落天瑶跟五皇子在一起?” “没错。” “所以,昨晚你在他们手底下遇了险?” “还好吧,不然我也不能一大早就坐到了你面前。而且从此以后,我也不用再出入五皇子府,已经诚如你所愿。” 宋砚宁凝视着她,良久,“云九安,你真狠。你是如何做到什么也不说地同我闲聊了半天?” 说完,他倏然起身出了门。 云九安以为他生气了,只能默默吃起了微凉的瘦肉粥,却淡然无味。 片刻后,他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三寸见方的朱红锦盒放到她面前,“三粒毒丸在此,你暂且自己先研究。如果不能解,就要另想他法。” 云九安伸手欲拿,却又被他按住。他缓缓勾下身,一双刚蓝的眸子盯着她,“云九安,你为何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承受下来还闷声不语。我就在你面前,你就不能撒着娇地跟我倾诉,或者开口让我帮一下?” 他的词句一字一字吐在她脸上,有着无奈和挫败。 云九安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心里安稳了不少。 “谁说我不会撒娇倾诉,谁说我不会开口让你帮我一下?我现在不是来了么?” 宋砚宁身体微震,没料到她会如此主动。 心里一软,伸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云九安,我觉得我一天都等不了了,要不我明天就娶你过门吧。” 云九安笑了,仰起头,“在大庆,有这么个嫁娶速度么?” 宋砚宁低头捏了捏她的俏鼻,“怎么会没有,我这不就准备开个先例嘛?” “你的先例会教坏小孩子。”云九安实在害怕跟他这般腻歪下去,站了起来道:“我们去外面走走,我真有件事求你帮忙。” “什么事?在这里不能说?”宋砚宁没动。 云九安拉起他的手,“去外面头脑清醒一点,你的迷魂汤会让我说话语无伦次。” 宋砚宁低笑一声,反手握紧她,“荣幸之至。” 云九安心里悸动不已。 两人出了屋子,庭院里一片寒凉。 云九安把绿荷被高氏骗走被掳至龙腾阁的事说了出来,“绿荷虽是我嫡母安在我身边的眼线,但我许了她一世安稳,承诺她家人平安,她才放下一切忠心于我。不然,我早已成了梁子渊的小妾,何来如今的我?” 她叹道:“如今她爹娘惨死,她和她弟又莫名被掳,我想救她,因为出了京城,却无能为力。” “事已至此,你急也没用,稍后我便让人去查。或者……”宋砚宁忽发奇想,“九安,年节后,不若出一趟京城?我带你亲自去寻她?” 能离京,她如何不想?云九安苦笑,“有五皇子在,只怕不容易。” 宋砚宁眉梢一扬,“只要你想,一切由我来安排。” 所有的沉重似乎在这一瞬烟消云散。云九安动情地抓紧他的手,倚着他的肩,嘴角情不自禁弯出一抹笑意,此时此刻,说什么话都是多余…… 转眼已至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挂春联,扫尘,祭灶王,祭祖,守岁,紧跟着便是拜年。 鞭炮的气味似乎真能驱散瘟邪,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开门迎客,贺岁之声处处可见。 年节期间,诸臣皆休,不用上朝。不过一些老臣还是会借机带着家眷进宫向各位贵人们拜年。 平京城里看似一片祥和,但有关重澜江案子的奏报仍接连不断送往皇宫。还不待至元宵节,靖文帝终是坐不住,提前召集群臣在太极宫商议此事。 重澜江是一条贯穿整个大庆的四通八达的水道,是相当重要的航运通道。其两岸的铜矿丰富,是大庆主要的铜产来源。一般开采后溯江而上,经由漓江运输到平京。 同时为了保证铜的安全运输和航运通道的安全无阻,大庆特意为沿岸各州府置了水运司来拱卫这条关乎国家安全的战略航道。 如今重澜江案发不断,几乎航运被阻,已经涉及到整个大庆的军事以及经济利益。去查的人如泥牛如海,有去无回,朝中所有大臣出计者多,实用者少。 争论吵嚷了两天,因为事关重大,最终决议由四皇子和五皇子同时南下,一定要齐心协力平息了这次的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