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地一声,剑尖失了重心的乱飞,一个身影掠过,一把将长剑抓在手里。 却是一直在掠阵的宋竹。 他长声一笑,“小意姑娘的才学确实令人敬佩,若是愿修习内力,我可以为小意姑娘指点明师。” 他走到站在场上满眼尴尬的云九安面前,接过她手中剑鞘,还剑入鞘后收了起来,环顾四周道:“小意姑娘不过是应我家阿宁之邀展露才华,并不是要拼命。她现在已体力不支,还望诸位到此为止,不要再为难她。” 云九安松了口气,这位宋将军体贴人多了,她转身向座椅走去。 “好一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小意姑娘不仅有过目不忘之能,其诗词亦显侠义霸气。我卢凝珠不才,实在敬羡姑娘的文采,可否赐教一二?” 卢凝珠仍不服气,站起身娇声道。 还来? 云九安身子一顿,转而手扶上了额,紧跟着人就往地上软倒了去。 幸得宋砚宁眼疾手快,起身一把将她扶住,眼见她双目紧闭,不醒人事,不得不抱歉地朝众人道:“实在对不住了,小意姑娘本来就身子骨弱,今日因为我极力相邀才过来,现在她已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此事只能就此作罢。先救人要紧。” 言罢,打横一把抱起云九安,在杜成和杜虎的引领下,就匆匆离开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众人面面相觑,绝料不到结果会是这样。 那卢凝珠亦是愣在当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梅亭内,秦疏眸光紧随着那抱人匆匆隐入廊下的身影,容颜如许,却明灭不定。 郑大学士恰巧过来,他哈哈一笑,向冯大先生贺喜道:“作海,大喜啊。你这次去见先生可有交待了。” 冯大先生站起身来,捋须笑道:“不知喜从何来?” 秦疏看到不远处长青沮丧的模样,似已知郑大学士所言何事。 眸下掠过讥嘲一笑,抬眼看去,竟见到一抹红影在对面的长廊下在朝他挥手。 他闭了闭眼,别开头望向渐起风云的天际,既然老天让事情阴差阳错,怕是有些道理。且走且看,待到归国之时…… 宋砚宁抱着云九安在杜虎的引领下想直接带去之前她换装的屋子,哪料江夫人却像察觉了什么一样,一直紧跟在后。 杜成机警地拦住江夫人,江夫人急得跳脚,杜成拦着就不让她走,骂也不行。 总算到了地儿,宋砚宁抱着云九安进了屋,轻笑道:“我胳膊肘都快断了,你觉得还装死像话么?” 本应昏迷的云九安居然真的睁开了一只眼,她狡黠一笑,“为了大人的终身幸福我鞠躬尽瘁,大人费点胳膊不是理所应当?” 宋砚宁认真点头,“确实说得在理,我决定应当把你抱得更稳些。” 说着他手臂就加了力,不是抱得更稳,而是抱得更紧,吓得云九安一个翻身就滚了下来,差点摔在地上,嘴里骂了句,“登徒子。” 杜虎识趣地出去了。 宋砚宁笑了,好脾气帮她捡起塞在角落里裹成一团的衣裙,“像我这样玉树临风的登徒子世间仅此一人,别无他家,你应该珍惜。” 云九安一把抢过衣裙,扁了扁嘴,“我确实应该珍惜,珍惜你的厚脸皮。” 真的,不知从何时起,这厮的言行越来越恣意奔放,像这种性情的男人,确实容易招女人喜欢。 宋砚宁也不生气,见她把衣裙往身上套,极其自然地伸手帮她理着衣带,“你不懂,这叫陈述事实。” 云九安扯过衣带,笑得不怀好意,“你的事实还包括找那容色无双才思敏捷的女子,我刚刚一直都在想,那女子莫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要被你惦记着?” 宋砚宁也盯着她,似笑非笑,“你要不要这般煞风景。” 那眸色里似有别样风景,有些炫目……云九安别开了脸,哼了声,“我也是陈述事实。” 宋砚宁用手指勾着她下巴让她转过脸,“云九安,我听说你表哥在给你作媒。” 云九安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要你管。” 她边说边继续把衣裙套好,系上腰带。 宋砚宁依然不着恼,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放在她后脑勺,“别动。” 他拿了巾子帮她擦额上的黑粉,“我自然不会管,我只是想预祝你们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明明是好话,却听得云九安心里有些发毛。 她闭眼任他擦,待他一收手就连退几步,迅速把头饰都取下来包在一起,塞进怀里,提了裙摆就往外跑,“那就多谢了。” 被宋砚宁一把扯了回来,“急什么,你的大蚕眉还没擦,是想出去吓人么?” 云九安低头就往他肩上蹭,眼见他湖蓝色的衣裳上黑黑一片,恶心了他一把,才笑嘻嘻转身而去,看得宋砚宁哭笑不得。 见云九安离开,在外面放风的杜虎回头道:“大人,这次郑家的宴席设在湖心,你还要不要参加?” 宋砚宁看了一眼云九安消失的方向,负手与她相向而行,“我大哥怎么说?” 杜虎道:“将军说宫里的王德顺来过,拿到西楚那位的消息就走了。我们的人说大学士府几个传菜到湖心的小厮得到了不知谁的命令,有可能在传菜的时候对大人动手。具体的没探清楚。” “谁的命令?大学士府的下人旁的人能使唤得动,自然离不开权势。看来有人又想玩老套路给我设桃花陷阱。无趣。” 宋砚宁无聊的撇了撇嘴,继而神色淡淡道:“罢了,目前还不想成为别人的猎物,湖心宴我就不参加了,你让我大哥小心一点,我先走了,你留下来护好我母亲。” 杜虎一怔,“大人走了云姑娘怎么办?那个公孙武……” 宋砚宁侧目看他,“你好像是话本子看得太多,都变成七窍玲珑心了?” 杜虎忙低下头,只恨自己没忍住多了嘴。 没想到宋砚宁竟笑吟吟道:“你觉得那小子会是个威胁?那是你太小看梁子渊了。放心吧,我不去当那个恶人,自有那恶人会蹦出来作恶。大家都好好的,何必去伤了和气……” 他光风霁月般的离去,独留杜虎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