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浓密,微微上翘,眸光清灵,如纱的月色下隐隐似有水汽…… 宋砚宁按住心底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低笑道:“就这一次。并且你这容颜……” 他顺手将她额前的发丝给撩到耳后,“得遮掩些。到时候我就说,我识得一红颜知已,才学颇佳,唯容颜不如人意尔。若果哪位姑娘有她这般才学,又生得倾城之貌,我自当竭力求娶,不再对旁的女子生出二意。” “我这脸么?”云九安摸了自己脸颊一把,“自然是要遮掩的,若让人认出是我在帮你捣鬼,我怕那些女子会转过头来找我大麻烦。” 转而她又毫不应景地“扑哧”一笑,“宋大人的要求如此之高,希望那些女子自愧不如而就此断了对大人的念想。也不枉我尽心尽力还大人这一情。” 她气韵柔和,眉眼在月光下似花火般乍然绽放,耀眼而灼目,让人顿觉四周的风也轻轻,月也静静,万物欢喜,令人心底愉悦。 宋砚宁低眉浅笑着,只是还不待他说话,旁边的杜成已挤了过来。 “五姑娘,你刚才舞的青云剑法虽然形似,但少了神韵,而且你因为没有内力,有些地方还不尽如人意。如果你想把这套剑法练好又能御敌的话,我不介意收你为弟子,将这套剑法的内功心法一并传授于你……”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杜虎扯起就走开了,并指着他的脑袋骂道:“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眼睛不好使?不该你废话的时候怎么那么多废话?” 杜成还莫名其妙,“我有说错么?” 杜虎不用回头瞅就能感受到背后似夹了冰锥子的眸光,他无奈松开手,“阿成,你的眼力界儿还是差了点儿,你自求多福吧……” 云九安觉得还应该再商议一下,究竟还要注意哪些才能不露马脚。于是道:“我也不知赏心悦事宴有哪些章程,我去的时候该怎样,到那里了又该怎样,大人能不能出个详细计划?” 宋砚宁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今日我去郑大人那边,方知你的请柬已被送到了陆家。本来是想给你杜撰个名头掩了头面随我一起过去,只能作罢。至于章程,我问过郑大人,他说没章程,依往年规制,他只是提供一个场地,一个契机,所以此事只能见机行事。唯有你准备两套衣裳,到了时机,你再掩了耳目过来就成。” 云九安打了个哈欠,有些疲累道:“既然大人已做好安排,那旁的事情我就不再操心了。天色已不早了,大人请回吧,我要歇息了。” “行。这两日你且好好休息,我日后的清静就全指望你了。”宋砚宁含笑起了身,走了两步,转身似不着意道:“到时你若用这把剑,只怕会有人认出你的来处。要不我把剑给你备上?” 云九安看了看手中剑,刚刚持剑时只觉剑长恰到好处,轻重适宜…… 想了想,“那大人给我备剑吧。此剑我不会带去。” “甚好。” 宋砚宁丢下二字,负手往搭在院墙边的梯子走了去。 隐于墙角的杜成杜虎护送他上梯上墙,最后消失于夜色中,却把绿荷和秋韵看得瞠目结舌,好半天嘴都没合拢。 送走此神,云九安松了口气,验收过关,欠的这份人情马上就可以了却了,无债一身轻。 “姑娘,奴婢怎么觉得这位宋大人和姑娘一样,都是正门不走,喜欢爬墙。”见客人离开,秋韵一边收拾着瓜子零嘴,一边嘀咕。 绿荷不赞同她的观点,边帮着搬椅子边道:“你没听刚刚阿虎哥和阿成哥说,宋大人是嫌走正门麻烦,和姑娘谈事被许多人眼睛盯着不方便么?人家宋大人堂堂正正的,又不是鸡鸣狗盗之辈,谁会天生爱爬墙?” “是是是,你左一个阿虎哥,又一个阿成哥,叫得可顺口了。你莫要看人家宋大人长得好看就偏了心。” “诶?我何时偏了心,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还说不偏心,我今儿一提公孙公子,你就挑剔人家这,挑剔人家那。一时说他年少无知,一时又嫌弃人家不是京城人氏……再怎么着,人家也是堂堂正正的少侠,比这夜半爬墙的要强。” “怎么着,你不也说了姑娘爬墙,难道姑娘就不堂正了?” 两个丫头居然为人家爬墙的事各执已见争论起来,云九安好笑,“我要睡觉了,能不能给我去打水洗漱?” 两个丫头顿时闭嘴,哼了一声,才各自去忙活。 夜色迷离的街市上,把梯子已丢在柳宅的杜成有些想明白了。 “阿虎,弄了半天,梁清晨一早跑回京献宝的对象原来是云五姑娘。怪不得,云五姑娘没有内力,也只有那把神女剑才适合她。我还一直好奇他把剑赠给了哪个凶巴巴的恶婆娘。” 杜虎偷瞄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宋砚宁,朝杜成挤了挤眼睛,“云五姑娘怎么可能是凶巴巴的恶婆娘,你不要乱说。” 可是杜成看到他们停在路边的马车,已准备套车了,根本就不看他,“这话又不是我所说,要说乱说也是大人。” “大人先前不知是云五姑娘所以有些口误……”杜虎还想强行辩解,好让其马上闭嘴。 哪知杜成偏不识好歹,一步跳上马车道:“不用说了,大人心目中的女子都不是好东西,焉知云五姑娘在梁清晨眼里却是心头好。云五姑娘也收了他的剑,只怕他们二人是郎情妾意……” 杜虎眼一闭,默默只开车门。 宋砚宁优雅地抬步而上,在杜成给马儿加鞭的刹那,他徐徐道:“阿成,阿虎那边有不少令人赏心悦目的话本子。明日你挑十本出来,一般无二的都给我抄上一遍。” 杜成手中缰绳一歪,马车差点失控,不满地大声道:“大人,这是为何?” 宋砚宁道:“不为何。也许是我喜欢看你临摹话本子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