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梁氏见她说得笃定,心里也敲起鼓来。如果真有此事,梁家人不剥了她的皮才怪。 要说她根本不担心那些赃物在梁家被发现,杀两个外邦人,抢点东西,对于枝繁叶茂树大根深的国公府来说,真不算个事。 即便被外面的人骂,有那不长眼的朝臣弹劾,也不足以动摇梁家的根本。梁家都有能力应付得来。 可是如果是周大坤与外人勾结来陷害国公府,性质就不同了。因为那对整个周家和她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 若没有了梁家这棵大树,像他们这种依附而生的菟丝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她不禁颤声道:“你说他与谁勾结?” 云九安左右看了看,加深了下神秘的气氛后,才小声道:“四皇子李诚。” 周梁氏吓得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弄得云九安生怕她蹬腿西去了,还上前唤了两声。 好半晌,周梁氏才长出了口气。 云九安也跟着松了口气,接着道:“你应该也听说了,京兆府抓了北志商会的人,让他们交出解毒药。可是北志商会的人说他们根本不曾在货物上下毒,如果是他们下的毒,绝不可能让此毒在平京肆虐,破坏北魏和大庆的邦交。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四皇子派人在赃物上下了毒,以此为据点,将毒传开,可以全栽害在梁家头上。” “现在国公府失火,赃物出现,四皇子那边再把那解毒人打着北志商会的旗号推出来为所有人解毒……你认为北魏人和梁家人会不追查那人的底细吗?查来查去,只怕只有令郎背下投毒反受其害的罪责了……” 她越分析,周梁氏越觉心惊胆颤,犹如被雷劈了一道又一道…… “个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也不用我再多说。如果夫人想日后能继续荣华富贵下去,最好马上回周家把令郎的书信都处理了……” “你把这些告诉我有何目的?” “目的,自然是希望夫人帮我劝劝七郎,我真的无意于他,今日他还让太夫人给我用那些下三滥的媚情药,若不是……唉,我知道夫人在梁家还说得起话的,如果能让七郎断了这门心思,也不枉我为夫人费的诸般心思。” 周梁氏此时哪还有心情听她说这些,现在是恨不得插两只翅膀飞回周家,赶紧去找周大坤与人勾结的信笺…… 她嘴上敷衍了两句,就准备要云九安给她留下解毒药马上离开,不料门外已传来了通报声,说是太夫人过来了。 云九安知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撒的网也已经撒了,后面只看周梁氏的行动了。 于是便自觉的起身出门。 霍太夫人一进门就看到梁清晨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闭目养神,便严声道:“晨哥儿,东院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的还有心情在这里晒太阳睡觉?” 梁清晨立即起身恭敬礼道:“回曾祖母,是我看云五姑娘能解毒,特意把她带过来给姑婆瞧一瞧。刚才听姑婆在屋里说话有了些声气,怕是云五姑娘的药见效了。” 刚才施加在云九安身上的那些龌龊事他也知道?霍太夫人心情复杂了起来。 李嬷嬷自然知道主子的顾虑,劝道:“晨哥儿是个孝顺的,太夫人就别责怪他了。” 云九安这时也从屋里出来,朝霍太夫人福了福,“药一下去梁夫人就好转了几分。此后我回去再给开几副方子,毒应该要解得差不多。” 霍太夫人盯着她,良久,方道:“你那方子开与不开已无关紧要。今日之事,还望你慎重外传。” 云九安识趣道:“今日不过是与太夫人说了会子话,什么事都没发生。” 霍太夫人“嗯”了声,“送客。” 有丫鬟立即来请。云九安出了院门,梁清晨竟跟着走了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霍太夫人一声喝,“晨哥儿,回来!成何体统。” 云九安回头朝他笑了一下,低道:“若有何难处,得空派人说一声便是。” 她似看透人心的笑颜如一道星光般灿烂,梁清晨感觉嗓子有些干哑。 直到人影远去,他还伫立在原地。 李嬷嬷暗道不好,小声骂道:“狐媚子。” 霍太夫人冷哼了声,“这小狐媚子厉害得很。为免家宅不宁,回头告诫七郎,今日这般助他事都不成,叫他不要再肖想。如不听劝,就别怪这狐媚子命不长!” 李嬷嬷应了声是,又道:“熊大人那边的事情现在只怕相当麻烦,太夫人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萧然和盛光他们都已回来,那些爷们儿的事无须我们管。现在北志商会追查的东西已经找到,那些北魏蛮子不敢不把解毒药交出来。因那点东西就毒杀了我们大庆如此多的人,不说圣上,就我们梁家也不会放过他们。先还是去看看元妍,看那小狐媚子到底把她的毒解得怎么样了。” 霍太夫人说完,就进了枫林院的主屋…… 云九安总算是坐上了云家的马车,秋媛已在。 在马车里,秋媛一直用复杂的眼神不时瞟着她额上蓝色绸帕。 云九安只当不觉,自顾闭目养神,冲她之前向霍太夫人说出的话,这个丫鬟已经被她划为不是人之列。 最终秋媛还是忍不住了,“姑娘和梁七郎究竟有没有……” 云九安闭着眼,好半晌才慢声反问:“你说呢?” 秋媛当时一进晴雅院就被人关到一间耳房里了,一直到有人让她回府,才听说国公府不仅失了火,似乎还被大理寺查出了北魏人的赃物。只半天时间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不相信梁七郎能把那事办了。何况,五姑娘头上系的那方绸帕明明绣着一个晨字,虽是男子私物,但绝不属于梁七郎。 她只能回道:“奴婢不知。” 云九安冷笑一声,“你回去可以向你的主子禀报,说梁七郎不仅没把我睡成,我还一不小心往国公府里放了把火。” 她的话直白得过份。秋媛脸红了红,好半晌才问道:“国公府里的火是姑娘放的?” 云九安懒得回她,兀自侧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