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厅啊，真是得谢谢你，没让我错过这次颁奖典礼。” 邹阳没有到西餐厅吃酒店准备的自助餐，而是受马社长邀请，准备前往某地道老字号菜馆一聚。 他自己开车，带着苏思青一块过去。 “老马才刚跟我说完，你也来。”电话里的龙厅大笑，“李颜这孩子这么邪门吗？” “你不知道，这个李颜哪里是个14岁的样子，华大的蔡振东原本都不来，特地为了李颜过来的。” “嚯，老蔡不是说不管华大出版社的事了吗？华大这么快要预定一个初中生了？” “马社长开心得晚上直接组局，我正准备带苏老师一块去过。” “峰会的报道，上京那边准备的？” “对，不过我也带了临江晚报的人来。”邹阳笑道，“这孩子的自我介绍，把‘临江省新北一中’七个大字明晃晃按在大屏幕上，实在是太有心了，到时候照片一出来……” “这是大好事儿啊。”龙厅停顿了一下，“你快去吃饭吧，老马这家伙会吃得很，下回我去上京怎么都敲他一顿，我找老柳聊聊。” “等我回去，咱一块敲柳厅一顿。” 远在新北的王培华刚刚到家，面对夫人尹丹“今天大周六的又加啥班去”的提问，没好气地回应： “还不是什么闰五月端午节……也不明白老李怎么想，上边不放假，那就是不想搞‘两个端午’，他还非要再整一次端午活动，整就整吧还拉临大下水。说卖他文化局一个人情，多搞点高规格活动，结果钟局长自己去参加天星文学奖颁奖典礼……” 尹丹笑着点点头，“这些我知道，你上周就讲了。” “那你还问我？” “是啊。” 王培华笑了一声，“老李这破嘴。” “老李钓了条能拿出来炫耀的大鱼，你呢？” “他没见过世面，钓的鱼也就比我重了半两不到。” “鱼呢？” “中午找了个师傅加工加工。” 眼看着尹丹正准备开始红温，王培华手机却响了。 “喂，柳厅。” 上级领导周六晚上来电，很难猜测来意。 “培华，咱们教育系统的喜讯都刮到文化厅那边去了。” “啊……”王培华一脸懵逼。 “文化厅的龙厅刚给我电话，对着你们新北一中的那个李颜就是一通夸。话里话外全是羡慕。”柳厅语气甚是轻快，与平时动不动黑脸怒斥的“柳大嘴”形象判若两人。 啥风能给吹到文化厅去？ 唱片！李颜这小子，唱片难道已经整出来给到新北宣传部或者文化局了？ 好个老李，钓了一天鱼不跟我说，闷声发大财是吧？ “这小子确实是太神奇了。”王培华笑道。 “龙厅还跟我开了个玩笑，说临江可得把握好这孩子。”柳厅又恢复了严肃的语气，“听着夸张了些，但也不无道理。临江经济发达，教育水平却一直不怎么样，甭管高中怎么样，初中是必须要稳住他的，这重任可就交给你了。” 怎么比开会布置任务的压力还要大？ “柳厅您放心，李颜还是很有归属感的。” “那当然有，人家颁奖典礼的自我介绍，特地放的临江省新北一中，你真是得谢谢他。” “颁奖典礼？这唱片直接拿奖了？” 轮到对面的柳厅一脸懵逼了：“什么唱片？怎么是唱片？” “那您说的是……” “他去上京领奖了，那个出版社联合峰会，拿了首奖，文联的邹阳、华大的蔡振东都为他特地过去了，你不知道？！”柳厅的语气听起来……恐怕已经黑了脸。 “我……”王培华没找到借口，果断认错，“没人通知我这回事，我才知道。” “是啊，得让文化厅那边来通知。” “柳厅，是我关心不够了，我的问题。” “上点心啊培华，这孩子培养起来了都不止是状元这么简单的。”柳厅沉默半晌，“你说的唱片，怎么回事？” 王培华便简练地把文艺汇演到后续唱片录制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看，倒是跟你关系不错，确实也有归属感，不错不错。”柳厅语气缓和不少，“华大少年班那边……既然蔡振东都特地为李颜出席了，我也推推进度，预计过两周开个会讨论一下，做好准备。” 挂断电话的王培华走到沙发坐下，看出他状态不太对的尹丹也不纠结钓鱼的事了，倒了杯温水给他。 王培华喝了一口，长长出了一口气，给谭力打去了电话。 “哟，王局，这会儿来电话，有什么指示？” “你猜猜？” 来者不善！ 谭力立刻严肃起来，“王局，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不是我要给你消息，而是你要给我消息。” 汗流浃背了……谭力不管怎么想，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李颜？” “你倒也知道哈。” “事儿……都传到省里了？”想想也是，当时来选拔的本就是省体育局的人。 回去把这事一说，传着传着，说不定就到了教育厅那边。 然后就回到王培华耳朵里，这位局长自己不知情倒是让领导先知道了……自然免不了挨顿批。 “老谭，你还是挺清晰的嘛。” 怒火传递到自己这了，咋都得接住。 谭力老老实实把篮球赛以来的一系列事情跟王培华说了一遍。 “……我已经关起门来红了脸，把相关人员都训了一顿，本来想着家丑不外扬，先好好稳住这孩子情绪。像这两天他去上京领奖，要班主任开车送他去机场，我都是直接同意。” 他妈的还有意外收获？ 王培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没忍住：“老谭你特么啥意思，好事糗事都不跟我说，只知道找我问资源？李颜去领奖，连华大副校长都是为了他来的，这么一件大好事，柳厅还是听文化厅的领导说才知道，他来给我报喜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你去跟柳厅说？” 以他俩的地位，老友之间隔着电话说到这份上，算比较狠了。 谭校无话可说，他不久前才刚在办公室痛批郑主任不跟他打报告，这下回旋镖砸了自己脑袋。 “你看看人家李颜，一个初中生，未成年的孩子，打个篮球赛被裁判黑了，不去网上曝光就不错了。回头参加颁奖典礼还挂念着新北一中，14岁天才初中生这么有噱头的新闻，媒体不会放过的。到时候新闻媒体的照片一出来，够你今年威风威风了。” “还是重视不够，我之前内部会上也就此跟班子做了研究，进行过深刻检讨。” “得了得了，”王培华长叹一声，“这孩子心智成熟得很，但也说明不好糊弄，你知道问题在哪，自己就要亲力亲为多去为他运作运作。唱片的事情我跟柳厅提了一嘴，该帮他争取的东西，就争取吧。” “好，一定。” “唉……他毕竟是个青春期的孩子，现在看着成熟理智，哪天情绪一上头，干啥都有可能，又倔得很。”王培华看着房门紧闭的王航房间，摇摇头。 在上京的李颜吃完了自助餐，回酒店美美洗了个澡，看着上京的城市夜景吹头发，准备参加出版洽谈。 新北的王培华跟谭力却不约而同站在阳台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