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府凉亭中。 朱高煦抬头望向恭行离开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太子朱高炽,面色骤然变的凝重,沉声道: “老大” “你觉得恭行,以及刚刚进入的墨家子弟,能否达到我们所想要的要求?” “能不能真的针对朝堂,带来些许变化和变局?” 朱高炽转动着手中捧着的茶杯,微微上扬的嘴角处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沉吟了片刻,轻声道: “聪明,聪慧。” “但是朝堂斗争经验不足,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沉淀和历练。” “至于沉淀和历练之后,得到时候看看结果才知晓能否堪此大用。” “不过” “他今日的做法,虽看似幼稚,但终归还算是不错。” 听了这话,朱高煦笑了笑,脸颊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复道:“确实不过整体来讲,以眼下的结果,成则皆大欢喜,不成则将其当成实验品也没有任何关系和影响。” 对此,朱高炽倒并未继续于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转而饶有兴趣的回望了过去,问道: “老二” “之前你所描述的,大明日报的事情,你这边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可找到合适的人主持此事?” “就像你说的” “针对咱们大明朝堂来说,想要真正的掌握话语权,想要将某些个毒瘤给铲除,或者能够让其不敢自以为是,怕只大明日报给真正办起来,并且真正的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某些事情上面,咱们才能够真正的动手。” “不然的话,,” “能做的,哪怕有某些人的把柄,不外乎也如今日的结果一般无二,最后的结果也就只有双方彼此妥协,倘若我们有足够的话语权,可与之抗衡的话,今日” “则可让某些自以为是的人,给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永生永世绝对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和可能。” 此言出,朱高煦不禁笑了起来,回望了过去,问道: “老大” “听你这口气,貌似对于今日所得到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啊?” “哈哈哈” 朱高炽闻言,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也未言明出自己心中所想,则是直接了当的反问道: “难道今日这般结果” “老二,你真的满意吗?” “或者说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嗯?” 为此,两人骤然间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但从彼此的双眸中,都大概能够读懂彼此心中所想和情绪。 能够满意吗? 别逗了。 抓着这么重要的把柄,最后却没能够将孔公鉴给直接拿下,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轻拿轻放,此举要说心里能够得劲才有鬼呢? 但借着那些个证据能够把孔公鉴给直接拿下吗? 显然肯定是可以的。 但又为何彼此妥协,又为何没有把孔公鉴给直接拿下。 当然是因为其重要的地位,并非说有证据,就能够直接拿下。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则就是现如今就算把孔公鉴给直接拿下又能够有什么意义? 完全就达不到让两人满意的结果。 所能够拿下的也不过就那一个人而已。 别人整个家族的名誉和清誉不会有任何变化和影响。 该怎么还是得怎么。 为此。 既然一棍子没办法打死,那就没有直接出手撕破脸的必要。 因为真要是撕破脸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毕竟别人一个家族能够传承几千年的时间,能够途径那么多个王朝,依然地位不变,气势如虹。 真以为别人都是善人,能够没有手段和本事? 真要是如此的话。 能够传承那么多年才有鬼呢! 这话说出去,别人他们信不信,就算是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 所以,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 如此,也不用担心别人狗急跳墙。 也正是这般,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材选择轻拿轻放,没有真正的依照大明律例,让孔公鉴下不来台,没有对其真正动手的真正原因。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朱高煦微微摇了摇头,出言道: “满不满意重要吗?” “身处这个位置,咱们自是不可能依照自己的性子和喜好做事情。” “都是聪明人,自是会选择于咱们彼此都最有利的做法方才是明智之举不是?” “而且…以咱们当下所能够办到的,也只能够是走到这一步。” “至于之后……” “只要把该做的,该准备的做好,届时再连根拔起,也不是不可能,更不是不可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再急也不差这一会的时间,你说是不是,毕竟咱们兄弟都还年轻,可供与那些人打交道的时候还长着呢!” “不过……” “此次也不是没收获,让孔公鉴自己出面收拾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此间事罢之后,想来也可以让很多人知难而退,倒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说到这里,朱高煦顿了顿,脸上笑容骤然内敛,神情变的极为凝重回望了过去,继续道: “至于大明日报这个问题,其主事之人则该当何人处之。” “于此,本王倒是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解缙此人,不知老大你觉得如何?” “能否当此大任?” 此言出。 这下轮着朱高炽蹙眉沉默,陷入了沉寂之中,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什么,饶有兴趣的看向一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汉王朱高煦,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愕然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他,出言道: “老二啊!老二!” “你这混蛋是故意的吧?” “解缙此人,乃是我的人。” “你居然都敢推荐,让其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怕将来某一天……” 后面的话没有直说。 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亦不是什么蠢货。 自然能够听懂,对方彼此言语中的言下之意为何。 对此。 朱高煦微微摇了摇头,笑着回道: “我这人,虽比较混,但只要是对大明对朝堂有利,有好处的人、有真正的本事的人,咱可没有那般小肚鸡肠…” “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于此耍什么小心思之类。” “至于你所言的担心和担忧…” “老大,如若以往老三没有彻底站队我这边,我可能还真的会有着些许的顾忌和担忧。” “但自从那日,咱们三兄弟把什么话都给摆到台面上来说了。” “我相信……” “只要老三不是十足的蠢蛋,肯定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咱亦不认为你老大是傻子,能够做出那等傻子般的事情来。” “毕竟……” “某天你要是真的敢出尔反尔,你应该清楚,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又会发什么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我不相信,也肯定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当然,如果要是你死了…换作是朱瞻基这小混蛋上台的话…此事怕就另当别论。” “哈哈……” “不过我自是不相信,老大你会这般短命,对吧?” 朱高炽:“!!!!!!” 短命? 我短你妹啊!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说来说去…直接是把他们两父子,都给骂了一顿。 但饶是如此。 朱高炽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个问题。 毕竟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有什么样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遥想那日,他们三兄弟谈心之后,他回家告诫之时,朱瞻基说的那些话,以及…… 对此,他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啊!你啊!” “老二…你这混蛋,还真的是喜欢嘴上不饶人。” “真的是…” “罢了罢了,比脸皮厚我比不过你,比嘴贱我更不是你的对手。” “你赢了……” 见此情形,朱高煦也并未继续与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缠,故意说某些言语借此埋汰,转而话锋一转,问道: “老大……言正事吧。” “你说那个御史,此人此行为,乃是何意?” “或者说,你觉得他背后的人,又应该是谁?” 听了这话,朱高炽故作沉吟了片刻,扭头回望了过去,胖乎乎的大脸上露出些许耐人寻味的笑意,问道: “御史的背后,乃是何人操刀。” “老二” “在问出这个问题,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心中不就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又何必再明知故问?” “此举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 说到这里,朱高炽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面色中闪过一丝凝重,抬头回望了过去,沉声问道: “对于这个御史,老二你说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那些革职查办,还是说” 朱高煦闻言,微微上扬的嘴角处露出一抹坏笑,反问道: “革职查办?” “此御史犯了什么错吗?” “或者说别人做了什么超越大明朝堂律例的事情吗?” “再说…” “这个御史,咱们真的能动吗?” “你敢随意乱动吗?” “当然你要是有本事去动,有那个本事去做这个事情,我举双手赞成。” 朱高炽:“???????” 他去动那个御史? 瞧瞧这真的说的是人话,真的是人能够说出来的言语吗? 倘若不知晓,或者没猜到御史背后的人。 动了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知道御史背后存在什么样的人,让他动? 真当老头子远在漠北,就真的找不到他的麻烦? 去动? 找死啊! 还是说直接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又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他可不想去触老头子的霉头,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饶是如此头铁的朱高煦都对此打退堂鼓,他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冲上去? 想到这里,朱高炽连连摇头摆手,急呼道: “哎哎哎……” “可别,可别,你这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我去动?” “你怎么不去动,我才不傻呢!” “要动,你自己去动,我反正是不会去。” “咱们此事,最好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见此情形,朱高煦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戏谑调侃,轻哼了一声,道: “哼……” “老大,你还知道害怕,还知道怕啊?”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发怵呢!” “明明知道还非要问出来,我给你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 “你不上头,我亦不是傻子。” 对此,朱高炽不禁尴尬的伸手搔了搔头,胖乎乎的大脸上闪过些许尴尬。 这话说的,着实让朱高炽有些不太好意思。 确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是有着自己的小心,也打着小算盘。 至于什么小算盘,那必定是想朱高煦去撩拨一下,远在漠北的永乐大帝虎须。 结果朱高煦不仅不上当,还直接把他的小心给点穿点破。 得勒。 这下不就尴尬了吗? 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朱高炽尴尬的笑了笑,道: “哎哎哎……” “老二,老二…你怎么能这么想哥哥呢?” “我可没这意思啊!” “可不能够这样想的哈。” 对此,朱高煦很是不岔的回望了他一眼,微微上扬的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回道: “有没有,有什么心思,咱们大家心里有数,就别搁我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 “老大,有些事情适可而止。”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收起有的没的的小心思。” “不然,咱们这合作,还不能继续下去,我可就不敢给你保证。” “届时真要是把我给惹火了,我一个没忍住把桌子给掀了,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最好别搞得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搞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闻言朱高炽正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话还未说出口,只见朱高煦大手一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道: “行了。” “甭解释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何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