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 “利欲熏心,官商勾结,欺压百姓。” “这些人,难道不该处理?” “难道不该抓,不该杀?” 朱高炽挑了挑眉,一脸阴沉的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杨士奇。 “如果这都是党争,是朝廷之争。” “那么杨士奇,孤很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是站的哪一方,究竟是在为谁说话。” “那些个为朝廷,为国为民的那些个言语。” “是不是一直都是假大空” 此番言语。 说的不可谓不重。 宛如一声惊雷在杨士奇心中炸响开来。 顿时吓得的他魂不附体,身子也不自觉的跟着颤抖了起来。 随后,他疯狂的摇头,赶忙道: “殿下殿下” “老臣老臣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半分私心。” “恳请殿下明鉴。” 说话的同时。 杨士奇颤抖着的身子,再也站不住了,直直冲着朱高炽的位置,跪拜了下去,砰砰砰的磕起头来,以表自己的真心,以示自己的决心。 朱高炽见状,面无表情的瞥了其一眼,任由其磕了好一会,方才冲其挥了挥手,出言道: “行了!” “起来吧!” “别搁这里跪着了。” 之后,其语重心长的出言继续道: “你的心意” “孤心中知晓,也知道此肯定不是你的本意。” “不过士奇。” “慎言啊!” “此言,也就孤理解,孤了解你。” “倘若这般言语,是于陛下面前说,其所带来的后果,想来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般不是在帮孤,而是陷孤于不义之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伸手指了指一旁为其准备的椅子,话锋突然一转,沉声道: “坐着说吧!” 此言。 落于杨士奇耳朵里,犹如之音。 感受着朱高炽言语中语气转变,他不禁深深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赶忙感恩戴德道: “是是是” “殿下教训的是。” “老臣知晓了,老臣知晓了。” “谢谢殿下的宽洪大量,谢谢殿下的仁慈。” 对此。 朱高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知道打一棍子,给颗甜枣。 而后,他冲其摆了摆手,为其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士奇啊!士奇!” “当今圣上的性格,为臣这么些年。” “你心中应该清楚。” “其不反对我和老二勾心斗角,不反对我们两人明争暗斗。” “甚至某些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暗中推动。” “其主要目的,则就是希望,经过我们两人的明争暗斗,将大明朝廷给搞得愈来愈好。” “而不是希望我们两个把朝廷给搞的越来越差。” “所以只要我们在规则内,只要我们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朝廷的繁荣昌盛,陛下都选择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不会插手。” “这也是为何,从兵器工坊、到都查院、等等一连串的事情。” “其间又何尝没有陛下的点头,没有陛下在背后使力,又何尝不是陛下所想要看到的结果。” “不然的话,你觉得以老二的本事和能耐,他真的一个人,凭着一腔热血真的能够完成吗?” “再说了” “太子之位于我头上,老二这般折腾,清肃朝廷,清肃蛀虫,于我难道又有什么不利吗?” “老二于前方冲锋陷阵,愿意为我劈砍开路清理路障,我又有何种反对,何种不悦呢?” 此言。 如若是在朱高炽与太子妃两人为交心议事,未能够真正解开朱高炽心结,让其看的通透情况下。 其断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对于老二所搞的动作,想法与杨士奇所想一般无二。 不过方才,待听了太子妃的开导和解惑。 此时此刻,朱高炽看待问题,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方向,已然与之以往有了极大的不同。 对于朱高煦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和看法。 不复以往的小肚鸡肠和钻牛角尖。 同时心中对于老二所带来的危机感,也因此消弭了不少。 “士奇” “至于你所言,那些个人乃是孤的支持者。” “但士奇,你可曾想过,有这样的支持者,究竟是福还是祸事?” “如若某天,孤凭借他们这些人的支持登基,坐上那个位置,孤再发现这个问题,对待这些个拥有着从龙之功的人,孤又该如何面对?” “倘若不留情面,尔等会不会觉得孤太过于冷血,太过于无情了?” 这话问的。 一时之间杨士奇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得不承认。 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人心隔肚皮,怕是真的会有不少的人生出那般想法。 甚至因为这些事情,引发朝局动荡都极为可能。 “至于所谓的支持者” “剃其糟粕,留其精华,又何尝不是幸事?” “只要孤还在这个位置上” “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借此登上位置的人,难道他们会不知道向谁靠拢吗?” “但凡不是傻子” “都绝对不会去到老二的麾下。” “所以” “于孤又有什么损失呢?” 言罢。 朱高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冲着杨士奇眨了眨眼睛。 听了这话。 面对事无巨细的解释,杨士奇愣了愣,随即苦笑道: “殿下啊!殿下!” “倒是臣着相了臣多虑了。” “一切事物,殿下都看在眼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此间利弊。” 此时此刻。 他心中也不禁升起一阵感慨,眼前的这位太子爷,还真的是大智若愚啊! 其心思之深沉,非常人所能及也。 说着,杨士奇不禁哑然失笑,略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见此情形。 朱高炽摆了摆手,转而出言问道: “士奇” “今日所来,就独独为了此事?” “可否还有他事?” 听了这话。 杨士奇愣了愣,而后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今日所前来禀报的第二件事情。 随即,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思绪,出言道: “启禀殿下。” “还有一事” “由于上次倭国使臣,于我大明应天府城嚣张跋扈被斩,且汉王爷命人修书信警告倭国。” “致使倭国不得不派出使团前来咱大明解释,意图与之我们天朝修复关系,同时以为前次使团犯下的错误和罪证道歉,以此求得我们大明天朝的原谅。” “而此次的倭国使团,已于今日傍晚,抵达应天府城,被安置于的使臣驿站中。” “据下面人来报。” “倭国使团的人,希望尽快得到朝廷的召见。” “所以老臣得到消息,则第一时间前来汇报,想问问殿下的意见。” 倭国使团又来了? 挺好,挺好 前段时间,老二正与他言过,倭国弹丸之地,隐藏着数额难以想象的天然银矿。 而这般消息,据朱高煦所言,乃是审问上一批倭国使团所得消息。 不过 因未见到人,亦未亲口听到。 致使,他对于朱高煦所言,心中有着些许怀疑。 之前,所派人偷偷前去倭国,以证实情况之人,还未传回消息来。 也正是因为这事,对于大明宝钞变革的推进,一直被他给明里暗里的强压着,没有一蹴而就、不管不顾的推进。 这不妥妥的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可以借机想个办法,诈一诈倭国使团这些人,以此判断一下,老二所言真与假,亦方便他的下一步动作。 短暂沉吟了片刻,朱高炽回过神来,强压下心中的躁动,沉声问道: “此间。” “倭国使团,最高的职位,为何人?” 杨士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出言回道: “貌似” “与上次的阵容差不多,亦是一个亲王领队。” “具体下面有什么职位,老臣倒确实不是太清楚。” “唯一能够确定的,则是此番阵容比之以往,相对肯定要豪华上不少。” 得到确切的答复。 朱高炽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面色中一丝满意之色闪过,搓了搓手道: “好!” “孤知晓了。” “此间事情,我且与老二商量一番。” “看看老二如何安排” “毕竟现如今,乃是老二监国。” “此事直接跳过他,倒与礼制不符,亦容易让人多想。” 对此,杨士奇方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自然不敢多言,微微躬了躬身子: “殿下……” “可有何吩咐,如若没有的话,老臣先行告退。” 朱高炽挑了挑眉,冲其摆了摆手示意: “去吧!” 而后。 杨士奇未有半分多余逗留,大步流星的往庭院外走去。 待见着其身形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朱高炽才回过神来,一脸兴奋的冲门外大喝一声道: “来人…” “备马车,去汉王府。” ……… 不多时。 汉王府邸。 今日太子爷算是第二次光顾了。 原本累了一天,已经躺下准备休息的朱高煦,可谓是硬生生的被朱高炽在床上给拉扯了起来。 其心中对此,可谓是幽怨至极。 “老大……” “你疯了吧?” “大晚上的,你丫的不在家中媳妇孩子热炕头,跑我家来折腾我干嘛!” “还要不要人活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真把我当驴啊!” “今你要是给我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我给你说……这是绝对没玩。” 听着苦大仇深的言语,看着不时打着哈欠的朱高煦。 朱高炽胖乎乎的大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赶忙出言道: “哎哎哎……” “不至于,不至于…别生气。” “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 “不然我也犯不着大晚上的,将你给从床上拉起来啊!” 喔? 朱高煦闻言,脸上的慵懒疲惫之意瞬间一敛,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身子,带着些许好奇问道: “老大……” “啥好事,给你激动成这样?” “说来听听吧!” “希望真是好事,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完,不过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言下之意为何意。 随即,朱高炽没有丝毫犹豫,赶忙出言道: “倭国人,倭国使团的人又来了。” “上次被你狠狠收拾一顿,给他们整怕了。” “这会正眼巴巴的,企图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呢!” 朱高煦:“?????” 好事? 这也能够叫做好事? 艹! 整的他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不知道他看到倭国使团就不喜和恶心吗? 老大这混蛋,怕不是故意那他逗闷子吧? 想着,朱高煦不由自主的伸手,放于近在咫尺的朱高炽额头上,片刻后止不住低声喃喃道: “这也没发烧啊!” “咋就糊涂,开始说胡话呢?” “就倭国人,这等恶心人的玩意,能够叫做好事?” 得勒。 两人貌似思维和想法没在一条线上。 朱高炽伸手抚了抚额头,面色中闪过一丝尴尬: “咋滴老二…” “你这什么意思?” “倭国前来解释请罪,此等事情难道不值得高兴?” 朱高煦闻言,很是不岔的瞥了其一眼,沉声问道: “怎么的?” “老大” “你的意思,这是要接受倭国的道歉?” “那倭国土地上,巨额银矿不心动了,不想要了?” “道歉比之数额巨大的银矿,孰轻孰重,你心里没数吗?” “还高兴我高兴个屁。” “要早知道倭国这些个混蛋,会有第二波使团前来,我就该将这些个混蛋给中途嗝屁,最好让他们走不到应天府城。” 听了这话。 朱高炽微微一愣神,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浮现出一丝坏笑,道: “这还不简单吗?” “赔偿啊!” “要求提高点,数额要高点,这计策之前你以往不是有说过吗?” “不赔偿,以有损我们天朝威严等一系列罪名,师出有名直接动手。” “赔偿也挺好正好坐实了,倭国有数额巨大的银矿,就朝中群臣,一个个谁不眼红?” “没了朝中群臣的阻力,有那些个阴货出主意,难道还想不出一个动手的理由来不成?” “实在不行” “就以赔偿银两,我等派人去倭国本土自行接收运回,然后让一队将士趁夜色先行离开,之后借口倭国于此次赔偿不满,挟私报复。” “此借口,亦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