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不知不觉变的无比厚重。 不得不承认。 金忠不愧是金忠啊! 能够做到天子近臣、心腹的人,眼光确实有着非常人的独到见解。 所指出的四点问题,皆尽是此事上的难点。 亦是横跨于此计谋实施中间的大山。 过许久之后,朱高煦收回了彼此对视的目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沉声道: “金尚书把心搁肚子里。” “先说其三,关于所将耗费的银两,钱财此事金尚书可不用过于担心,本王自然有办法将其给彻底解决、不足为虑。” “其二,对于教材的编撰,更是不难硕大的朝廷,能人不少,亦好解决。” “其四,礼部权力的变换、变革,对本王来说更是易如反掌,苍蝇不叮无缝的胆,礼部主管那么多项工作,本王不信他们所有人真的能够做到‘两袖清风’,只要做不到,那就是本王的利刃,可为我所用。” “就本王这里,真正意义上最难,亦让我不得不小心慎重的则是,只有‘其一’这个问题罢了。” “当然事在人为,到山前必有路。” “总有办法解决不是?” 听着朱高煦娓娓道来,感受着言语中的真诚和从容不迫之豪言。 金忠不禁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郑重之意,同时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就朱高煦的回答而言,完全没有半分问题,可谓是将他心中的顾忌、所担心的问题,顷刻之间解决了一大半。 至于横跨中间的‘高山’,他相信只要朱高煦能够真正的解决了他所提出的二三四点问题,则第一点问题就如同朱高煦说的那般,总有办法去解决的。 “那现如今,不知汉王爷需要老臣做些什么,或者说配合些什么?” “王爷亦不用遮遮掩掩的,可直接明示。” 听了这话,朱高煦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没有丝毫的客气,言道: “金尚书也知道,本王的势力,则一直以来皆为武将。” “对于朝廷或者世间,可信任、为此事所用的文臣,以及大家所擅长什么,了解颇少。” “则教材的编撰人选,本王的心中一直没有谱,不知可将此大任,降于谁身上不知金尚书可有合适、中意的人推荐?” 金忠:“……” 这话说的,还算有点自知自明。 知晓自己于文臣中无人啊! 都这般情况下了,还敢挖文臣的根。 此事一旦实施下去,真的动起来话。 怕是会致使,不少原本选择中立的人,都会与之背道而驰,将他给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 虽金忠听言,心中略有感慨。 却也知晓,此事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而他也没有提醒对方的义务。 短暂的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金忠半眯着双眸,沉吟了片刻,应道: “此事,就老臣来看。” “解缙、陈济、杨士奇三人,则很有可为。” “至于这些人能否为王爷所用,一切就看王爷自身的本事了。” 听闻这话,朱高煦的神情之中不由露出一丝,果然不出自己所预料的模样。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面来说。 在准备对‘程朱理学’下手之事决定下来,争得了永乐大帝和太子爷两人的支持之后。 往日不关注文臣,不注重文臣实力、本事的朱高煦,破天荒的让手下的人收集关于朝中一众大臣的能力,再配合着锦衣卫递交上来的关于文臣的描述。 从众多的人员之中,朱高煦所首选的目标,亦确定为解缙和陈济两人。 原因无他。 解缙乃是整个大明朝廷出了名的狂士,不单单是其性格梗直,更重要的则是他有着超乎许多人的能力。 而陈济则是,整个大明朝堂久负盛名的文人雅士,纵览各类书籍、饱读诗书、涉猎甚广,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两人之间,倘若携手、联手一起,为大明打造新的各种、各类的教学资料,想来绝对不会差。 不过,相较于方才金忠所说的,让自己的看着办? 对此,朱高煦可是不敢苟同。 真要一切都自己看着办的话,他还低声下气的找金忠做什么? 意义又在哪里?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朱高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放下捧在手中的茶杯,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伸手指了指金忠,调侃道: “金尚书,此言差矣。” “对于解缙和陈济二人,本王可能没本事将两人给拉上本王‘贼船’。” “但不代表你不能。” “之前来之时,本王可有了解过,金尚书与之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常不错。” “则此事,本王觉得由你出面,从中游说的话,效果绝对极佳。” “所以金尚书此事上,就不要给本王耍小心思、故意给本王制造难题了。” “你也知道后续还有诸多问题,需要本王去协调处理。” 听了这话,金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意,着实将他给恶心个够呛,差点让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亲切的将朱高煦给‘好生’的问候一遍。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对啊! 你都知道咱与两人之间的关系莫逆,还指名点姓的让他去游说? 说游说,都是好听的。 说难听点就是直接逼别人。 而此事,一旦开头说明了缘由,落到了别人耳朵里,那此人将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连半点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所办之事,期间有着诸多的变数,如若不成则遗臭万年、被钉在历史的耻辱在上面,被天下所有人唾弃。 还不给别人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不是妥妥的让他去坑自己的好朋友吗? 有这么办事的吗? 不是为难人吗? 要不要这般过分,这般狠? 此事,不用说,金忠心中大概都能够猜到,自己去游说的话,只要言语一出,两人绝对会亲切的将他祖宗十八代给‘好生’的问候一遍。 “王爷” “此事此事会不会太” 话音未落,只见朱高煦大手一挥,沉声道: “金尚书,不用多言。” “此事就这般定了,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如若没什么事情,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言罢。 直接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大殿之外走去,根本不给金忠说话、解释、反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