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 随着一声叫苦之声,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汉王妃被自家王爷的一句话,给搞得愣在了当场,犹如活见鬼一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没听错吧? 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家的王爷吗? 那个尸山血海、驰骋疆场,不畏生死,不论受多重的伤都未曾皱过半分眉头,自己崇拜的王爷吗? 如今从他口中听见了‘苦’字? 朱高煦看着愣在当场的王妃,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语道: “我本将心照明月,何奈明月照沟渠。” “生在帝王将侯家,真话都没人信。” “还会被无端揣摩出无数个意思。” 愣神中的汉王妃思绪被拉了回来,抬起头盯着自家王爷看了许久,问道: “王爷!如今真的对那个位子没有念想了吗?” 哪里还有什么念想? 还要再说几遍? 就不说老大,如今已贵为太子。 想当初,朱棣下决心发动靖难之变的决心之前。 也是朱瞻基出生的那天晚上,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曾经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 在古代,大圭象征着权力,朱元璋将大圭赐给他,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朱棣醒来以后正在回忆梦中的情景,觉得十分吉祥。 忽然有人报告说孙子朱瞻基降生了。 朱棣马上意识到难道梦中的情景正映证在孙子的身上。 他马上跑去看孙子,只见小瞻基长得非常像自己,而且脸上一团英气,朱棣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 之前对于这些事情,他嗤之以鼻。 觉得那不过是老头子为造反,编造的一個由头罢了。 可如今细品局势,同老头子的做法。 无不一一印证,那个位置与他渐行渐远,以及朱棣想要传位于朱瞻基的的决定。 见其不说话,汉王妃继续道: “倘若真的对那个位置没想法。” “这些年王爷为大明尽心尽力,也算问心无愧了。” “咱就好好休息休息,不管朝堂之上的糟心事,别沾,别接。” “任他们去揣摩,去闹,去算计,咱自稳坐钓鱼台,以不变应万变。” “把我们态度拿出来。” “看谁能够说出什么,想出什么来。” “之后以待时机,脱离漩涡。” “这算是应对如今困局最好的办法。” “王爷觉得呢?” 为今之计。 此法,不失为上策。 沉默片刻的朱高煦正要回答之时。 一名侍卫快步从门外一路小跑进来。 见此情形,两人脸上皆是露出一丝不悦之意,道: “何事?” 进来之人,感受到自家主子不悦神情,赶忙禀报道: “启禀王爷。” “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您的故人。” 咱的故人? 朱高煦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要知道自从老头在传出那些谣言之后,京城之中的大臣们,几乎都是对他避之不及。 都怕惹祸上身,招惹皇帝的猜忌。 就这个时候还有人敢来见他? 谁头这么铁? 胆子这么大? 不怕死啊? “将人带进来吧。” “诺!” 侍卫不敢有丝毫犹豫,赶忙应道。 片刻之后,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人,朱高煦疑惑之意更甚。 这人谁啊? 饶是他绞尽脑汁,回忆半天。 也未曾在脑海之中找到与眼前之人有半点相熟记忆,转而怒喝道: “你是究竟是何人?” “居然敢打着我故人旗号前来见我。” “找死。” 轰 此言一出。 带领中年人进来的侍卫身形一震,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一个欺身来到其近前,直接把大刀架到了中年人脖子上,大有自家主子一声令下,就让眼前之人人头落地、血溅当场之势。 中年人撇了一眼搭在脖子上冰冷的刀锋,没有半点惶恐之意,转而露出了淡淡笑意,拱手行礼道: “王爷,稍安勿躁,我对您没有恶意。” “但也确实不是您的故人。” “此行打着故人旗号,是想送王爷您一件礼物。” “怕王爷不愿意见我,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王爷勿怪。” 来给他送礼的? 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什么事要求他办? 办事不应该都去找太子爷吗? 是不是拜错庙堂了? 朱高煦一愣,目光在中年男子身上巡视了一圈,笑着道: “送礼咱不是第一次见。” “但两手空空前来送礼的,咱还是头一次见。” “别出心裁?” 听出了其言语中的讥讽之意,中年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意,应道: “王爷说的在理。” “不过草民所送之礼,与寻常人送的俗礼太不一样。” “并且草民敢保证,所送之礼必定是王爷心中最想、也是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此言倒是勾起了朱高煦心中的好奇,略显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汉子,心中一阵狐疑。 难道此人知道他想要去就藩,想要脱离这个旋涡? 且有办法帮他完成心中所想? “唔?” “说来听听。” “要真是咱心中所想要之礼,咱许你一世荣华富贵也未尝不可。” “倘若” 说到这里,朱高煦顿了顿,双眸中杀意一闪而过,沉声道: “你所说不能够让咱满意。” “就你今天所做之事,下场你自己心中有数。” 中年汉子不可知否的笑了笑,对其威胁之言没有半分怯意。 转而看了看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脸警惕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侍卫,又看了看坐在软椅之上的汉王妃,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对此,朱高煦也猜到其意图,随即冲着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道: “去院外候着。” “没我命令,谁都不许放进来。” 出于担心,侍卫警惕的盯着中年男子,略显焦急道: “王爷!此人鬼鬼祟祟,意图不明。” “属下担心此人包藏祸心,对您不利。” 汉王府中侍卫,大多都是这些年在军中,跟着他一路尸山血海闯过的老人。 不少都是厌倦了军中,打打杀杀不愿待在军营,而被他招为侍卫。 所以对于侍卫提醒,他并没有生气,知道是关心他,担心他的安危。 他笑了笑,摆手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无碍,征战这么多年。” “什么样的危险、什么样居心叵测的人,我没有遇到过。” “放心吧!” “就他翻不起什么风浪,我心中有数。” 见自家主子这般说了,其也不敢忤逆,只得恶狠狠的剐了一眼中年男子,眼神中皆是警告之意,转身离开庭院。 打发了院中侍卫,朱高煦指了指坐在软椅之前的美妇人: “她是我王妃。” “我的事她皆知道,不用回避。” “说吧!” 中年男子警惕的环顾四周一圈,确定院中除他们之外无别人后,神情徒然变的无比凝重,直言道: “草民想送殿下一顶白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