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升大厦,顶层擂上。 陈笙重新站在这里,仿佛是回到了主场一样。 这里是和记的福升大厦。 而他则是和记的双花红棍。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味道。 从工作人员到场外观众,甚至是贵宾室的大水喉们,绝大多数都是他的熟面孔了。 对于今晚的这一场擂斗,陈笙也是颇为期待的。 好长时间没有碰到这么强劲的拳手师傅了。 也好长时间没有享受过站在拳台上的澎湃感了。 重新站上顶层的擂台,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观众席上的热烈喧哗。 声浪此起彼伏,犹如浪潮一样,一波一波的席卷过来。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陈笙睁开双眼,迎上场外那一双双无比热切的目光,轻轻一笑: “好久不见了,各位。” “我阿笙——回来了!” 于是,在场地外的观众席上,那些无比崇尚血腥味的壕客们,欢呼声越发鼎沸,几乎要掀翻整个场地一样。 热烈、憧憬、痴迷,甚至是在为之疯狂! 这场最后的擂斗还未开始,只是拳王靓笙的一轮热场,就已经彻底点燃了这个暴力的地方。 宋仁坐在休息区的阴影中,与外面那喧嚣、热烈的场面有些格格不入。 某一刻,他突然间回眸,对于出现在后方的一抹靓影挑了挑眉。 蔡双鱼的麻花辫垂在前胸,整个人少了一点凌厉:“警觉性很不错嘛,看来你的心情是好些了。” 宋仁:“刚刚热了热身,多多少少也算发泄了一点。” 蔡双鱼站在了他的背后:“是吗,难怪黎老头的跑腿阿发被抬进了重症监护室,你胆子不小嘛。” 宋仁没回答,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话说,你和那位黎爷有仇吗?” “……”蔡双鱼抱胸靠在墙上,淡淡道: “你又在动什么歪心思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和记的人。” 宋仁双手搭在长长的椅背上,后仰着头看向蔡双鱼: “可我听说,那位黎爷在和记里,与你是相当不对付呢。” “他好像有极深的重男轻女思想。” “哦,对了,听人说他还是王琨的契爷?” 蔡双鱼清澈的眸子在注意着他。 这個家伙…… 明明在平日里,一直是幅温和的性子。 但真遇到了事情,却总会表现出极具攻击性的一面。 蔡双鱼只得提醒道:“你最好别乱来,黎老头和王琨可不同。” “动了他,和记那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就算是我也压不住的。” 宋仁坐直了身子,没有回头,只是耸耸肩道: “我也想与人为善啊。” “各自安好,那便俱是晴天。” 蔡双鱼白了他一眼:“你将黎老头的人打成了那样,这是你说的各自安好?” 宋仁回头笑道:“木办法啊,那位黎爷上来就让我去打假拳嘛。” “啧,我琢磨着,反正也要得罪了。” “那不如干脆一点,就往死里得罪好了。” 蔡双鱼:“所以你就把人打死了?” 宋仁:“死了?咦,这么快吗?” 蔡双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点了点头: “嗯,死了,黎老头那边放弃治疗了。” “毕竟就算是救回来了,一个植物人也没有价值了。” 宋仁:“啧啧,那人可真是冷血啊,连自己人都放弃。” 蔡双鱼忍不住笑了一声:“作为施暴者的你,才是最没资格说出这句话的吧。” 说罢,她话锋一转,道:“这件事最好就到此为止,别去招惹那个老家伙,他毕竟是和记里面的老人。” “就算是我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宋仁活动了一下腰背,点头笑道:“好啊,只要他愿意体面,那我肯定会更加体面。” 不过,他若是放弃体面。 呵呵…… 宋仁眸子里泛起微凉的光:那我可要帮他体面了! 蔡双鱼看了他一会,最后道:“最好如此。” “如果不是瑶瑶放心不下,一直在求我,我才懒得管你这点破事。” 说罢,她高冷的转身就走。 等到她走入了通道深处。 宋仁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立即传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鱼儿她好过分,明明是她听说了消息后,放心不下才过去找伱的。” “结果竟然说是我不断求她的。” “她都不让我下去见你好不好,说这样做是坏了规矩!” “可她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她作弊啊!” “……”宋仁听的有点无语。 刚刚蔡双鱼过来前,李玉瑶就在和他通话中了。 那位御姐现在不能过来,只能用电话向宋仁诉诉苦。 恰巧给她听到了蔡双鱼的那番话,此时正在电话里不断发着牢骚,吵得宋仁头都要大了。 将手机放在一边呆了会,刚要挂断时,就听到电话里突然又传来了蔡双鱼的声音:“和谁电话呢,瑶瑶。” 李玉瑶的声音:“双鱼,你怎么可以那样毁谤我。” “分明是你放心不下,怎么可以说是我求得你。” “何况你压根都不让——” 话未说完,就传来了蔡双鱼咬牙的声音:“……挂掉!!!” 李玉瑶:“哎呀,你别抢啊!干嘛呀,双鱼!” “呀!!!” “嘭!” “嘟-嘟-嘟!” 随着电话里急促的争执,很快就又传来了一声碰撞,最后是里面的短促忙音。 宋仁看了一眼,一个念头忍不住冒了出来:“这是……手机炸了?” …… 这压轴的一轮,中场休息时间比起前几轮的兵器斗,明显是延长了很多。 宋仁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三场兵器斗,全程加在一起都没用多长时间。 闲得无聊,他还抽空去领了一下三轮兵器斗下来,一共赚到的全部筹码。 直接从最初自己押注的一百万筹码,翻到了五百万。 足足达到了百分之四百的利润率,可以说是十分惊人了。 只能说,宋仁这是吃了自身第一次参与兵器斗的关系,最初时有关于他的赔率还是挺高的。 将筹码全部兑换完毕,然后转身就又投注到自己新一轮擂斗的赌注里。 看了一眼当前显示出的双方赔率。 宋仁不由得扬了扬了眉梢。 因为在关于他的赔率上,现在已经上升到98了。 这么离谱的数字,让他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这意味着如果宋仁获胜,将会拿下将近十倍的自身赌注。 可以说,顶层擂的壕客们,基本上大多都押注的拳王靓笙。 哪怕宋仁已经证明了自己,但这份赔率依旧高的相当离谱。 以至于宋仁自己看的都有点尴尬。 这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下完注,宋仁重新回到擂台上。 他本想提起虎头錾金枪直接上台的。 却被告知,这压轴的最后一场的比斗方式,和之前的几轮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虽然依旧是兵器斗,但双方采用的却是抽选兵器的方式。 由福升大厦的黎爷亲自主持,在装有武器卡的盒子里,从中随即抽选一张武器卡。 以此来作为双方兵器,展开一轮的公平公正的巅峰对决。 这样的安排,对外说是为了展现出兵器斗的公平性。 毕竟双方选取同类兵器,就没有长短、轻重、克制与否的其他因素了。 同时,也是为了考验拳手对各类兵器的熟练运用。 若是自身熟练度不够的话,落败了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宋仁听完这种抽选方式,眼角就已经跳了一下。 虎头錾金枪是全合金打造,长度在两米四左右,又是百兵之中的王道枪兵。 再加上他此前已斩头露角的枪术,可以说虎头錾金枪在他手里,威慑度是十分夸张的。 结果一上来就把它给ban了…… 也难怪他的赔率会这么高,显然不是只考虑实力问题的。 宋仁空着手上了擂台。 旁边,陈笙扭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底却已经多是复杂了些。 刚刚黎爷的人已经给他递话了,陈笙感觉人有点麻: 黎老头倒是真敢说啊,一开口就要我打死他…… 啧,我能打得过就不错了,老头你还真敢想啊。 陈笙对黎爷算是恭敬有加,但不至于言听计从。 他好歹也是和记的双花红棍,虽然地位和威望都比不上黎爷,甚至因为去年上位时,黎爷向他递过橄榄枝,他多多少少要认这一份情。 但人情归人情,你让我打死他就过分了。 你好歹选个我有信心办到的啊! 你这样一搞,是想送走他,还是想送走我啊。 这让我好难办啊。 妈的,这老头竟给人出难题! …… 稍顷 黎爷穿着一席中山装登场了。 发梢灰白,但衣衫得体,神采奕奕。 黑红色的纹身从中山装的领口,向上爬满整个露在外面的脖颈,直至下巴部位。 这位精瘦的黎爷,年纪虽大了些,但其眼神仍十分犀利。 整个人步伐依旧稳健。 他的登场,让哄闹的场外氛围,顿时安静了很多。 毕竟威望和年纪都摆在那里,谁见了他不得给些薄面。 甚至顶层上的大水喉,多数见到他都要伏低做小。 黎爷很满意场地中肃静下来的氛围,笑呵呵的走到擂台上。 先是简短的说了一番开场词,将气氛稍微从严肃中带的轻松了些许,然后才开始正式抽取兵器卡。 在特制的铁皮箱里,一张一张代表了各式武器的卡片投放了进去。 其间甚至包含了不少奇门兵器,例如笔架叉、月牙刺、子午鸳鸯钺、判官笔等等。 有些奇门兵器的冷门程度,宋仁看了都眼角一跳。 台上的准备工作做完,黎爷闭上眼睛,伸手在里面随意的摸出一张。 然后交给了此场的裁判。 裁判将武器卡对准了摄像头,然后一点点将之展开。 上面标示的两个字,清晰的投放在吊挂的大屏幕上。 兵器—— 指虎! 宋仁注意到这两个字,心底倒也还能接受。 最起码不是一些极度冷门的奇门兵器,那玩意即使是兵器之王洪叶,也不是全部精通的,毕竟其范围属实有些太广了。 而指虎的话,属于老熟人了,现在储物空间里还有一双呢。 …… 指虎不同于其他兵器。 其他兵器,多数都会改变个人打斗的方式或风格。 但指虎却属于兵器中的绿叶,是衬托个人体术、拳术的一种。 而且指虎看似简单,容易上手,电影里面也动辄一拳打碎一方石头,相当暴力。 但其实指虎的用法十分考究,稍有不慎不仅不会打伤对方,反而会造成自身的指骨骨折。 指虎通常分为两种,分别是有托和无托。 无托指虎是最契合拳术的,无论是勾拳还是直拳,问题都不大。 但缺点是无托指虎更类似于指环,威力十分有限。 论实战,还是有托指虎更好用些。 只不过有托指虎主要佩戴于指关节上,出拳都是以勾拳和摆拳为主,直拳容易伤到自身。 …… 宋仁看到武器卡上的字迹,就越发理解了自身赔率会那么离谱的原因。 和他对位的拳王靓笙,虽然接触不多,但只听绰号就知道拳术了得。 其对指虎的掌握怕也相当精通。 啧啧,还真是主场优势,懂得照顾人啊。 宋仁看向了对位站着的陈笙。 对方在福升大厦给出的兵器架里,选了一双黑色的有托指虎佩戴好。 看其形状,是四环带刺的。 这类的指虎确实是目前杀伤力最有效的一种。 佩戴好后,他还特意向宋仁展示了一下。 心底也不禁感叹,黎老头为了让我打赢这场,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啊。 因为指虎确实是他最擅长的兵器。 若是按照原本的兵器斗方式,他以指虎面对宋仁的虎头錾金枪,那根本就没得打。 他也不可能选择指虎了,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黎老头显然也考虑过这一点,特意发挥主场优势帮了他一把。 现在被黎老头的这番操作下来,情况成了对他最有利的一种。 虽然他感到有些卑鄙,但没办法啊,谁让自己是受益者呢。 陈笙抬头看向宋仁,语气平淡:“真是抱歉,但谁让我是和记的双花红棍呢。” 说到最后,他严肃起来:“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在这里输给别人。” 宋仁瞥了他眼,终是没忍住,嗤笑一声。 你说不允许就不允许? 当自己是如来佛? 想言出法随? 一边占了便宜,一边又口头上道歉。 啧,这是闹哪样。 宋仁随意挑选了一双同种规格的指虎,佩戴好后,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指虎的整体形态。 最后向陈笙招了招手: “来。” “让我看看你的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