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亚那宛若饥饿野兽般的幽幽目光,让暴徒感觉浑身上下很不自在。 明明自己才是来烧杀抢掠搞破坏的,学院里的本应都是些待宰的羔羊。 但眼前的这个男学生却让他分明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被狼群盯上的绵羊。 不过,不论如何。 至少对方对于自己信仰的教义陈述的分文不差。 而且在讲述的时候,神情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 那般神情,绝非作假,唯有最狂热的信徒才会如此。 没想到在圣罗兰学院这般帝都的精英学府里,竟然还能碰到吾等灰烬教义的支持者。 想到此处,暴徒的表情也不由缓和了几分:“在异端宰制的国度里,你们居然还能聆听到我主的教诲,这点很难能可贵。” “那是,我可是老fff团团员了,平日里看到那些秀恩爱的狗情侣就恨不得把他们都给烧了。” 夏亚从床上一跃而下,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靠近了黑袍暴徒几步。 “只是可惜这个该死的异端国家皇室一直对主的教义抱持着打压的状态,所以才害得我只能一直蛰伏,装作一副无神论的模样。” “但是现在好了,我们可算是找到组织了!” “请问我现在可以加入组织吗?我们俩都是灰烬之主的拥护者。” 夏亚的热情让黑袍暴徒有些不适应。 他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夏亚那炙热的视线,沉声开口:“教团的加入要求极为严苛。” “其中的考核,唯有最为虔诚的信徒方可通过。” “而且,在考核过程中,只要你对主的信仰出现了些许的不坚定,那么便会被主的黑炎焚烧为灰烬。” “若是你们做好了准备,那么在此处事了之后,我可以带你们找牧首大人申请传教仪式。” “没问题,我们的信仰都很坚定,一定可以通过考验。” 夏亚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忽然凑到了黑袍暴徒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起来,组织是不是要在圣罗兰学院里有所行动?” “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对这片学院的地形,以及学院里各年级导师与学生的实力分布都了如指掌。” “如果可以用这些信息来帮助主完成祂的旨意,那将是对于我而言至高的荣耀。” 听着夏亚的话语,黑袍暴徒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联想到对方所说的那些地形与强者情报,确实能对他们的行动起到极大的帮助。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主降下了神谕,弗雷斯塔帝国皇室冥顽不灵,屡次三番地拒绝传教,当予以惩戒。” “牧首大人率领吾等便是为此而来。” 夏亚迅速接上了话:“理应如此。” “但是此地毗邻帝都,而且哪怕不算学院的正副校长,就算是分院长中都有几位拥有四环御兽大师以上的实力,帝都内部更是随时都会有强者来援。” “牧首大人再是强大,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这次前来,为了让主的神谕能够得以完成,牧首大人应该有携带着主的信物吧……” 黑袍暴徒有些讶异地瞥了一眼夏亚,似乎是没想到他能够仅凭自己几句话就推断出如此多的信息:“确实是这样。” “牧首大人携带了主在登临神座之前,灰烬之身的一节食指骨。” “哦,明白了。” 夏亚垂下了头,让黑袍暴徒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么……牧首大人所携带的那节食指骨,也应当是火属性的吧。” “当然。” “我主为此世最灼热,足以焚毁位面的灭世黑炎象征。“ ”哪怕只是未登神前化身的些许残留,也必然是世间最为强大的火……” 黑袍暴徒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自己便对眼前这个学生产生了莫名的亲近与信任感。 甚至将其视为了教团内可信赖的教友,几乎有问必答,不管是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吐露了出来。 但实际上,两人此前分明还是暴徒与受害者的敌对关系。 他狐疑地看向夏亚,手中的漆黑镰刀上萦绕起了一层烈焰,显示着他的宠兽应当是某种火属性的元素生物。 “你……” 他举起火焰镰刀指向夏亚,质问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出口—— 下一个刹那。 璀璨的光芒骤然闪耀,照彻了昏黄天幕。 银枪破空。 撕裂大气,掀起风暴,将一切阻挡的事物贯穿。 十分之一个呼吸之后—— 啪嗒—— 那是金属镰刀落地的声响。 黑袍暴徒怔怔地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镰刀,其上附着的火焰正在逐渐消弭。 这说明附着在镰刀上的元素宠兽,其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而宠兽在自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死去——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与其签订了契约的御兽师已然死亡。 黑袍暴徒这才后知后觉地往身下看去,然后看见了那個自己心脏处的巨大空洞。 他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 黑袍暴徒在灰烬教团中也算是精英,要不然也不会被牧首选中,参与这次针对圣罗兰学院的袭击事件。 二环巅峰的实力,哪怕在圣罗兰学院的学员中也是最顶尖的那档,再加上跟随教团多年喋血杀戮的经验。 面对学院中这些在温室里浇灌起来,几乎毫无实战经验的花朵们,本该是随便乱杀才对。 而黑袍暴徒实际上也并没有死于轻敌大意慢心,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宠兽附体的战斗状态。 但他确实还是被秒杀了,死不瞑目。 “咱就是说他的价值还没被压榨干净呢——” “刚刚我还想着用月读混进他们的队伍里去呢,小艾你其实完全没必要出手这么果断。” 夏亚看着眼前的尸体,遗憾地摇了摇头。 “太可惜了,下次记得给他们四肢打断后留口气。” 夏亚的身旁,艾若拉正用纸巾擦拭着手中银枪上的血渍。 她身上原本的那身学院制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银白的裙甲,骑士盔下那张素白的俏脸清冷依旧。 “他对你举刀了。” 仍然是不带感情的回答。 夏亚听懂了其中的内涵,基本上主打一个“话我都听进去了,道理我也都懂,但是下次不一定”。 “那就没办法了。” 夏亚耸了耸肩。 他知道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倔脾气,一旦认定一件事十头纯血巨龙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的劝说抱有太大指望。 “安息吧,兄弟。” 夏亚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合上了黑袍暴徒尸体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其实我还是挺想留你一命的。” “但是,谁叫你触碰到我家母老虎的逆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