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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一切……都依丞相所言! “这是?” 赵庭看到那两旁锦衣卫的动作,很快朝其看去。 “宫城禁军的令牌?千户令?皇子腰牌?不对……” 此刻,赵庭心脏狂跳,那令牌看起来很熟悉,放在其它亲军都尉府的千户手里,他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在苏闲手里…… 当今宫城,守卫森严。 除却诸皇子,以及陛下的心腹之外,哪怕是丞相也不可能无诏进宫。 可苏闲,一介孺子! 凭什么会有? 还有,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大本堂?就算此前有这个令牌,为什么陛下不把它收回去? 此时此刻。 赵庭第一次对陛下的心思产生了怀疑。 苏贵渊受了如此重的罪,陛下难道就真有放其一马的心思? “你们还不快去?” 而这时。 苏闲根本没理会赵庭他们怎么想的,他直接看向那两道,将刚才的对话包括某人的语气神态,全都记录在案的黑甲身影。 此刻。 赵庭认不清的令牌,他们却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大都督毛骧手中握着的腰牌,只是在上面做了些许改变而已。 整个宫城,恐怕也就这一个。 “是!” 两人低头,旋即很快朝着外面而去。 而赵庭看到这一幕,却是再度惊愕,那两人最后那一抹恭敬的态度,就更加寓意了,苏闲虽然离开大本堂,恐怕圣上对其的看重,还是丝毫没有降低。 是不是连带着苏贵渊,都爱屋及乌了? “这还审个什么?” 赵庭此刻心中大急。 他和刑部尚书沈立本对视一眼,却均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荒诞感。 揣测圣意猜错了。 此次苏贵渊所犯之罪,趁着圣上愤怒的机会,一举而定。将这父子两个尽快铲除,也好让国朝恢复以前的稳定,顺便交好一下丞相。 但现在,先不提圣上那边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他们自己就心思急转。 赵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旁的沈立本也是默默回去,而御史大夫陈宁,则眸光流转。 “既然局面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只有等圣裁了!正巧,本官也出去一趟。” 说着。 陈宁匆匆转身离开,很快就来到了后堂。 胡惟庸早已经重新坐下,李佑和宋慎陪伴在两侧。 “陈大人!” 见陈宁来此,两人赶紧起身。 “丞相。”但陈宁却没有理会二人,而是看向胡惟庸。 第一次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看样子……陛下对这苏闲,有意维护啊。” “本相也看到了。” 胡惟庸轻轻点头,“免死宝钞!哼!恐怕此次,还真要让他们逃了。” “丞相……”陈宁还想再说。 “证据不足!”胡惟庸猛地转头看向他,“都非铁证!假证也得是圣上要确定杀他们的时候才有用,可现在,圣上这心思……哼!怪不得让毛骧派人一直守着苏贵渊。” “明着让本相去审,暗地里却维护,圣意果然难测啊。” 陈宁忙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若是圣上不再怪罪。” “不可能!” “免死宝钞只能免一个,新钞才出现就有了假钞的事情,圣上也不可能容忍。” “假钞事情只要越来越大,那他根本就活不了!” 胡惟庸笃定道,又看向一旁的宋慎,“那封信才是关键,可为何只出现一次,点了一下苏贵渊的名字,就彻底消失了?” “从今年四月,到如今,已经八个月过去了……印版要是流失,恐怕早就泛滥成赞了!” 胡惟庸越说越是疑惑,却是他自己,首次开始真正思考这个案件起来。 …… 皇宫中。 太子妃、宁国公主,还有崇宁公主依然还在。 方才听到苏闲,前去大理寺的消息后,她们就一直注意着父皇的表情。 除了最开始的惊愕之外,就是一直等着。 终于,王和又是匆匆而返,“圣上,大理寺那边的消息来了。” 说着。 其连忙将手中密封的信件,递了过去。 朱元璋接过,很快打开一看,只是略微看了几眼。 便冷声一笑。 “还是有办法啊,把咱之前给的免死宝钞都用上了。” 闻言,马皇后、和常菁先是一愣,很快想到什么,两位公主倒是一脸不解。 而朱元璋则继续道:“还是老手法,只是这次摆弄证据的手段太低劣了,怎么还被一个小子问的哑口无言?” 几人越发好奇。 而朱元璋看过之后,却是将密信递给了马皇后,“你也看看吧。” 趁着马皇后拿过去看的时候,朱元璋却也是陷入沉思。 良久,已经看完的马皇后看向朱元璋。 “这下决策权又踢回来了,赵庭也说得很清楚,免死宝钞只能免一个,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 就见朱元璋,在顷刻间,已经下了决定。 “单凭一个免死宝钞还不够……” “不过这都八个月过去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朱元璋说着,但马皇后她们却是根本听不懂。 “什么时间?什么差不多?” 她还想再问,却见朱元璋已经看向大殿之外。 “传咱的旨意。” “奴婢在!”门外,尖细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响起。 朱元璋随口说着,口谕并不比圣旨,无需润色修改。 “苏贵渊被抓,已经近乎一月有余,但眼下证据却依旧不充足,猜想不能定为证据……” 随着此话说出。 常菁的表情顿时缓和下来,父皇既然能说出这些,那必然是心中已经有了宽恕的想法。 只是突然。 “但!身为钞镜院院使,纵然是让新钞外流之罪,依旧要处死!” 闻言,常菁刚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收回来,就连一旁的朱雄英,似乎都听懂了,连忙看向朱元璋。 只是幸亏,马皇后将其拉了回来。 夫妻良久,朱元璋几乎是说完前一句,她就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 果然! “但皇恩浩荡,免死宝钞既然是咱发下去的,那自然不会让其沦为一张废纸。” “苏闲既然有意为父用此宝钞,那咱身为大明的君主,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免死宝钞可饶其死罪!” 此话一出,几人当即欣喜不已。 “另,早在苏闲营救太子妃有功之后,朕早属意,让苏闲与八皇女朱玉婧接触,两子虽年幼,但接触下去青梅竹马,来日未尝不可成为一段佳话。” “其父有罪,其子无罪!被牵连也非此麒麟子之过。” “念其此前,维护宝钞、救护太子妃、乃至在格物院、盐引之间,颇有功劳……” “上天有爱才之心,朕也有为我大明江山社稷,总览天下人才之责!” “来日此子若为皇亲,苏贵渊之罪责,也无需牵连过多。” “免死宝钞,可免苏贵渊一死!” 说完之后。 朱元璋便看向王和。 后者脸色,也有些缓和,连忙问道:“陛下就这些?” 嗯! 朱元璋轻轻点头。 “那院使的位置呢?”这时,马皇后道:“刚才咱们商量的时候,这院使你不是说让牛城……” 崇宁公主也连忙看来,却见朱元璋摆了摆手,“先行通知下去,容后再说……” “是!” 王和赶紧答应。 匆匆离开。 身在皇宫,时刻都有危险,此前他已经见过太多。 圣上喜怒无常,对于他们这些太监,也是动则打杀。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圣上似乎变得仁慈许多。 王和一想到此前,这次宝钞案,按照陛下之前的念头,恐怕不杀个血流成河,根本就不会放下。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他脚步飞快,心中却也在想着。 空印案? 突然!他灵光一现,这才回忆起来。 还是这苏闲,不知不觉的,真是好运气啊…… 他如此感叹着。 也很快让一旁的小太监,尽快去大理寺通知。 而就在这时。 他却眨了眨眼,看到坤宁宫之外,一道阴翳的黑甲身影,正远远地站着。 “吆!蒋千户……”王和认得对方。 整个亲军都尉府,被圣上看重的也就那么几个。 “王公公,速速替我通知一下圣上。” “何……”他刚想问何事,旋即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倒是奴婢多嘴了。” 一边说着,他连忙点了点头。 正准备回去坤宁宫,然而刚没走几步。 又是一道身影,飞速赶来。 王和揉了揉眼睛,正是毛骧! 其眼神凌厉,原本沉稳的眉宇间,此刻却满是忐忑,就连整张表情,似乎都隐藏在什么巨大的恐惧之下。 王和看见的第一眼,长久的本能就预感不妙。 果然! 待其走近。 说出那个消息后,他只感觉一阵晕眩! 这是怎么了? 刚刚安定下来,怎么又死灰复燃……这一次,火焰似乎更大了! “大人别急,我速速去通知陛下!” …… 半个时辰后。 大理寺内。 圣裁终于下来。 然而当赵庭听见那些话后,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圣山果然有维护之心! 只是…… 八皇女、苏闲,这都什么跟什么? 而苏贵渊也不由得看向自家儿子,眨了眨眼,一时之间,只感觉此前那种福祸双行,但最后总是福星高照的结果再度出现。 这是……脱离危险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 而内堂。 “果然如此!” 胡惟庸眯起了双眼,早就在此前,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听到圣上的这些话,他还是觉得诧异。 “圣上,就这么放过了苏贵渊?这还是陛下吗?” 陈宁却不可置信。 “丞相,这么早就准备定那小子为驸马?”李佑却关注到不一样的事情,“那这苏家,岂不是在此事上,还是得了个大便宜?” “这…圣上的念头到底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 却见胡惟庸一脸严肃,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肃穆的看向他。 “不对!江西那边的事情,现在做完了吗?” 闻听这熟悉的话。 丞相刚才不是刚刚问过? 李佑心中疑惑,但自知此事才是真正的事关重大。 正如此前所说,丞相从来没有将苏贵渊放在眼里,就算是其成为五品院使,在丞相的眼中,也远远没有其子,带来的威胁大。 而此次…… 之所以如此重视苏贵渊,目的就在于借着其这个由头,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里,李佑连忙道: “丞相,消息应该都快回来了……” “嗯?” 胡惟庸搓了搓脸,“要是现在改,罢了,已经如此!也算借着此事,有所建树。” 李佑明悟的点了点头。 而正在这时…… 一道身影匆匆赶来,在胡惟庸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后者径直看向李佑。 “丞相?” “说来就来,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快……” 胡惟庸从一旁拿起茶杯,想要喝到嘴巴里,最后,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 “哈哈,最麻烦的已经解决了。如此一来,本相倒是不用在乎,这苏贵渊的死活了。” 李佑听闻,脸上顿时涌出喜色。 “这是……那边的消息?” “没错。”胡惟庸赞道:“你做的不错。” …… 与此同时。 坤宁宫内。 朱元璋看着匆匆赶来的王和。 后者脸色苍白,他正一脸好奇之际,却见对方已经看向他的左右。 “陛下……毛指挥使传来了个消息。” “嗯?什么消息?” 朱元璋一脸疑惑。 王和又看了看左右,眼神之中,开始弥漫惊惧。 “说!”朱元璋察觉到不对劲。 王和连忙道:“江西那边的消息!” “说是江西参政刘涟,在新钞一案上有所牵连。” “三司人马派去巡查,参政刘涟……” 说着,其怯怯抬头。 朱元璋表情阴郁,不等前者开口。 他就连忙说道:“参政刘涟,畏罪投井而亡!” 唰! 此话一出。 整个坤宁宫,顿时一片寂静! 朱元璋先是沉默,方才还算是平和的双眼,猛然间变得杀意凛然起来。 没有了往日的动怒。 更没有所谓的拍桌而起。 有的,只是一片平静,令人心悸的平静。 “你方才……说什么?” “启禀陛下!” 这一次,王和的声音已经带着恍惚和颤意。 “江西参政刘涟,因涉及新钞一案,尚未等到三司审问……” “便畏罪……投井而亡!” 朱元璋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脑海里想的,却是当初,其在国子学试验之后,三年丁忧风尘仆仆进京。 看向自己的第一面,就喊出的一句话。 “洪武八年,吾父被奸人所害,自此离世,死不瞑目……涟一刻也不敢忘此杀父大仇,请圣上念吾父早年之功。” “启用三司,追查真凶!” 短短数月…… 短短数月!!! “呵……好一个畏罪。” “传令!” 终于,朱元璋开口。 王和面色一肃。 “苏贵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免死宝钞在前,夺其院使,废其官职,囚禁在家,无令不得出入……” “另,丞相属意善亲侯之子牛城,为新任钞镜院院使!” “此次丞相有功!” 呼!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切……便依丞相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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