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秀珣手掌翻开,露出冯歌托付与他的军符,沉声道:“冯汉你立即持此军符出去,任命各军将领。” “然后再回这里共商对策,冯老将军交由我们照顾好了。” 冯汉当即领命而出。 李天齐看着牧场众人朗声道:“援军已到,借其奇兵之利,必可解竟陵之围,如果运用得当,亦不是不可击败杜伏威取得更大战果。” 众人皆露出振奋之色。 李天齐突又摇了摇头道:“这就要看场主的战略目标了,解竟陵危容易,守城难。” 商秀珣美目疑问道:“战略目标,这是何意?” 寇仲这时接话道:“李大哥之意,应是我们此次援驰竟陵,想要最终达到的目的和效果是什么?这就是战略目标!” 李天齐点了点头,对寇仲的解释表示认同。 随后继续道:“天下割据势力中,无论是李密还是杜伏威,或者是萧铣,朱桀。” “要进军洛阳和关中,东则有江都、梁都;西则是竟陵、襄阳。后两者中,又以襄阳更具战略意义!” “襄阳西接巴蜀,南控湘楚,北襟河洛,故每有战事,必然烽火旌垒相望。” “三国时,魏、蜀、吴三方便力争此城,害得关羽都死于此地。其后西晋伐吴,东晋桓温北伐,均以襄阳为基地。” “六朝之所以能保江左者,实赖有强兵雄镇于淮南、荆襄之间!” “想取襄阳,必先夺竟陵!” 寇仲目露精光道:“李大哥之言真叫人有豁然开朗,顿感雾开云散之感!” 梁治等人眼中皆露出熠熠神光,显是明白了李天齐想要表达的意思。 商秀珣脸上表情也变了,沉声道:“也就是说,就算我们今次守得住竟陵,赶走了杜伏威,这里也必成群雄争逐之地,不得安宁!” 李天齐颔首道: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值此群雄并起之时,飞马牧场就是想独善其身,也已变得不可能。” “大势会挟裹着洪流而来,竟陵、襄阳一旦被人所占,下一步亦必是飞马牧场。” “而且我所料不差的话,等覆灭四大寇的风头过去,萧铣或朱桀一定会窥视牧场。” 牧场众人顿时全都脸色剧变。 商秀珣亦表情凝重,侧头和身旁商鹏,商震两个老人小声讨论起来。 寇仲徐子陵两人都目露神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意思。 “李兄真乃奇才也,眼光竟如此老辣高明!” 好一会,商秀珣才昂起臻首望向李天齐,柔声道:“这实在叫人为难,按照祖宗家法,牧场不应参与江湖纷争中去。” “此次援驰竟陵亦是双方守望互持多年,不得不来。可谁知,竟陵竟被方泽滔败坏成了这样。” “但若最后仅守得一座竟陵空城,还成了众矢之地,那便是真正的赔本买卖了。” “你是否还有话未说完?” 李天齐哈哈一笑,虎目紧盯商秀珣双眼道:“若场主想做那逐鹿天下的女霸主,我建议援军立刻转向。” “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会和杜伏威大战时,以奇兵突袭,下襄阳!” “同时着牧场柳宗道率精兵两万,猛扑杜伏威老巢历阳。至此,竟陵之危必解。” “然后借此荆襄咽喉要地,趁机南下,以骑兵之厉攻朱桀,萧铣。” “其后南盟宋阀,西交巴蜀。” “至此,将再现三国蜀汉之势也!” 众人目瞪口呆,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寇仲听得心潮彭拜,差点不能自持,双目射出惊心动魄的光芒,不由赞叹道: “李大哥此策虽有很多细节还需探讨,但是已足够惊艳,如果真能成功,称得上是惊天之谋!” 徐子陵亦眼中波涛不定,显是情绪有很大起伏。 梁治也感叹道:“李首席果然语出惊人,奇谋千里,我被骇到了!” 商秀珣俏目圆瞪,喃喃自语:“女霸主?千古以来还没有女的做皇帝呢” 李天齐听她自语,心想马上就会有一位了,不管是在黄系小说中,还是现实历史中,都有那么一位千古第一女帝。 商秀珣摇摇头,略耸香肩,娇媚道:“秀珣没有那么大野心呢只想经营好牧场,不坠祖宗名望!” 李天齐微笑道:“那场主就只需韬光养晦,保存实力,守好地盘,待天下局势明朗,择一明主而投即可。” 徐子陵突然目光炯炯问道:“李大哥觉的天下谁会是明主呢?” 李天齐看了两人一眼轻声道: “纵观现今天下大势,论威望,无人能及战无不胜的李密。可是若说形势,则以李家父子占优,乃坐山观虎斗之局。” “江淮军贼性太重,恶习难改,非是争天下的料子。杜伏威声势虽盛,照我看却是个没有大志的人。” “为快速补充兵源,强征平民入伍,以致兵卒杂而不精,士气散漫。” “有大志者,眼光岂会如此短浅,只顾眼前之利。” 李天齐说的每句话都深深打进寇仲和徐子陵心坎里,当日就是因杜伏威的人到农村征民入伍,而使他们遇上素素和李靖。 尤其寇仲更是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梁治插口道:“那李密该算有大志的人了,只看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便可见一二。” 李天齐哈哈笑道:“李密确是心怀壮志之人,只是心胸过于狭窄,拥翟让而不能容。” “而且战略眼光不行,给别人出主意厉害,到自己反而却昏聩不明。” 商秀珣好奇道:“翟让之事天下皆知李密气量,对其名誉亦有损伤。” “但他自举义以来屡战屡胜,未尝一败,怎么能说战略眼光不行呢。” 李天齐摇了摇头道:“当年李密大破洛阳军,西进之路已畅通无阻。” “手下谋士建议其挥军直入关中,学秦始皇般,踞关中山川之固,成帝皇霸业。” “你猜李密如何答的?” 众人皆露出好奇之色。 李天齐也不卖关子,油然道:“李密答,瓦岗军多为山东人,谁肯远道西入关中。” “若我妄入关中,恐怕却会失去河南山东,那时虽有关中之险,却凭什么去争天下呢?” 牧场众人包括寇徐两兄弟,都对李天齐泛起神秘莫测之感。 不知这种隐秘之言,他从何处得知,竟仿若身处李密身旁亲耳听到的一般。 李天齐淡淡道:“李密之所以有此一答,皆因其没有海纳天下之胸怀。” “所虑不过其兵出关中,则翟让必留河南,恐失河南之地也。” “因内斗之事,而弃关中八百里秦川帝王基业不顾。真乃鼠目寸光之辈。” “现时虽战无不胜,但亦非得天下之人!” 徐子陵目露沉思,追问道:“李兄说了李密,杜伏威和李家。为何不提洛阳王世充,南方宋阀,河北窦建德,刘武周等势力呢。” 李天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回椅子上道:“南方宋阀虽然实力雄厚,但偏居一隅,至今未有攻城略地动作。” “便知其内部对于是否直接下场争霸天下,意见并不统一,还在观望阶段。” “兵家争战,刻不容缓,岂能久候,其已是失了先机,只能蓄力以待,扶持其他义军,观望天下形势。” “刘武周,投靠突厥,在中原已先失大义。” “况且与此兵强马壮之外族合作,无异于与作茧自缚,沿冰而行。” “此辈非雄霸天下之人。” “王世充,守土之犬,虽据洛阳,却无进取之心。天下有志之士皆视洛阳为战略必争之地。” “谅不久后,洛阳必会战火弥漫。王世充就算能赢,亦将损兵折将,失去争雄天下的资本。” “至于窦建德,其西北有刘武周,突厥。南下中原则有关中李阀,群狼环伺之下,难有作为。” “借助外族力量或可称雄一时,但却永无经略中原之机。” “其他朱桀,李之通之流,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