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没了,大周又有了。 短短时间内的风云变幻。 让京城内外的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难以预料。 之前着急投诚慕容略的人傻了。 被关在大牢里想要为大周尽忠的人乐了。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 人生迹遇之难测。 却是,莫过于此。 早些时候给赵长背黑锅,关在天牢当中。 本来是说要秋后问斩的田道人,因为连番动荡而被人遗忘。 却也因祸得福。 避过了慕容略的屠刀。 同时,也避过了眼下赵晴的清算。 在住了大半年的牢房之后,终于是被放了出来。 别说,还胖了。 李真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他身前。 穿着一身破破烂烂道袍,但精神面貌却是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田道人。 给他斟茶的同时,心里打趣。 看来这牢狱里,果然是个养人好地方。 “师侄啊,这番多谢你的援手了。” “不然,唉” 田道人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死万事消。 过去的都过去,他也不想再提。 只能说,几十年幻梦终成空。 现在,幡然醒悟罢了。 “师叔言重。” 拿起手边的蒲扇扇了扇风,满不在意的一说。 六月的山中已经多了些燥意。 “清者自清。” “即便没有我,想必师叔你很快也能重获自由的。” 心中却是讪笑一下。 想到,赵晴可真是闲的发慌。 若非是她寻人来问田道人是否和他有旧。 李真还真就把这个便宜师叔早就给忘掉了。 也不在这事上多说,他转头问起: “不知师叔,往后有何打算?” “若不嫌弃,亦可在我这楼中住下。” 眸中精光闪烁,别有心思。 只不过,也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了。 但见田道人摇了摇头,说道: “多谢师侄好意。” “贫道此番,也是同你告别的。” “哦?” 有些意外,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旋而,李真追问: “不知师叔何处去?” “回乡,传道。” 田道人斩钉截铁。 看着他常年带笑面容上流转的那一抹坚定。 李真便知道,他心如磐石。 无论是谁,恐怕都难以改变他的想法。 也不强求,端起手中杯盏,遥遥一敬: “那,师侄便以茶代酒。” “祝师叔此行一帆风顺,得偿所愿。” “善!” 田道人走了,形单影只。 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有些萧瑟。 看着他的背影,李真难得有些淡淡的感伤。 遥视山下荡漾起炊烟渺渺的城市。 兀自喃呢: “又送走了一位啊” 八月。 赵晴入主京城三月光阴。 稳扎稳打,将京城周边逐一收复。 战线一路推进至南北分界大江边。 与逃窜回南方的慕容略隔江相望,暂时停下南进脚步。 正如李真之前所想的那般,赵晴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北方。 九月。 尚在前周军中将领控制下的北方诸州传檄而定。 赵晴将本部人马一一派出,接替城防。 同时命令在外官员,回京述职。 十月。 天渐寒,北方诸州大雪。 大军趁机出动,清扫扎营过冬的诸多流贼。 同时,屡屡与边境迁徙而来的突厥人交战,互有伤亡。 十二月。 北方初平,战事渐消。 前朝老臣集体上书。 国难当头,不可无君。 赵晴虽为女子,但亦是宗室子。 挽大厦之将倾,扶社稷于危亡。 于大周有再之恩,当为帝。 群臣应诺,伏阙请愿。 初不允。 又上书,再拒。 后京城百姓自发游行,恳请赵晴登基。 百般无奈之下,允之。 来年一月初一。 赵晴祭天上表。 在百官拥护,京城无数百姓注目下。 登基。 改元天授。 天授元年,一月十五。 距离京城的动荡、战乱已经过去了半年多光阴。 一切伤痕,仿佛都在时间的抚慰下渐渐平息。 民众们忘记了之前的痛苦遭遇。 他们大笑着、欢庆着,告别过去一年。 同时,迎接着全新一年的到来。 便是宫观遍地的仙茗山。 在上元节这天,也多了些欢庆的气氛。 垂象楼。 李真正指挥着自然挂灯笼。 一年到头难得喜庆一回。 虽然两人都不是什么爱热闹的性子。 但也不会特立独行。 忙碌了半天,正打算休息休息。 一转头,忽然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 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 “小道士,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涌入耳中。 李真眯了眯眼睛,站直身躯。 笑了。 “陛下您,还是一如当初,风华正茂。” 十多年过去了。 赵晴仿佛也没有什么变化。 容貌依旧靓丽,不见岁月打磨的痕迹。 只是比之当初,稳重了很多,也威严了很多。 “啧啧~” 她看了看李真,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垂象楼。 视线轮转,有些莫名。 “当年让你随我同去,到了大白高国封你做国师。” “你不允,非要来这里当个小小的藏书守。” “怎么样,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可有曾后悔?” “若是后悔的话,我还是当年的条件,封你为大周国师如何!” 闻言,李真笑意不减。 没什么寻常人见到皇帝的拘束,只是淡然说道: “多些陛下厚爱了。” “但小道微末本领,做个藏书守已然勉强。” “如何能做得来国师呢?” 他摇头,拒绝。 “哼!” “不识好歹。” 赵晴似乎有些生气了。 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似乎来此一趟,便只为了当年的事。 问他一句,可曾后悔。 只是未曾有人听到。 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小声念了一句: “书呆子。” 天授二年。 新生的大周开始平稳。 虽然北境依旧和突厥人仍有战事。 但是国家,大体上已经安定下来。 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的大白高国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大周版图。 化为三州七郡,十二府。 给新生的大周,减轻了些丢失南方国土的痛楚。 但家仇国恨仍在。 南燕与北周,未来注定有一战。 正月。 大雪纷飞。 李真站在窗前,看山下偌大京城。 “小贫道今年三十有六了啊!” 细细回想,穿越至今已经有了二十二年。 二十二年说长也不长。 可他也从小道,变成了贫道。 再过些年,或许他就可以自称老道了。 而这些年里,他的武道进展也变得异常缓慢。 想要创造出来的功法,依旧是停留在表面,进展甚微。 虽然靠时间磨,也能一点点前进。 可他觉得,也是时候该换個方法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世界那么大 他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