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部的办事效率很高。 崔铭答应没多久,相应的人、物、地都很快准备完毕。 在青羊寨时。 负责给崔铭换血的是于列、柯震两人,他二人也都是五脏境界,可以随时防范崔铭出现意外。 但眼前。 墨河并未招呼其他人帮忙。 只是自己戴了一副鳞甲手套,并仔细地洗了洗手。 “崔小友。”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崔铭摇头:“墨师待我亲昵,我也愿意信任墨师。” 墨河的手艺,确实有目共睹。 据于列所言,他身上改造的羽翼与柯震的一对狼爪,俱是出自墨河之手! 每年预约墨河改造仪式的人族武师,不知凡几。 按理来讲。 成人礼操持的难度远逊前者。 对于墨河来讲,自然只身可以兼顾。 …… 墨河在前,崔铭、墨驹二人紧随其后。 举办洗鳞礼的地方,并在鳞塔之上,而在底下。 轰隆隆一声。 原本崔铭入内的鳞塔底层。 赫然开了一道小口。 不管是青羊寨,还是更为强大的黑水部,似乎整个十万大山的势力都有挖地道的习惯。 崔铭不敢吱声。 随着他亦步亦趋跟在墨河身后,他与整个黑水部的联系也逐渐加深。 “洗鳞礼不难。” “但失败的后果不亚于身死!” 崔铭心底默默提醒自己。 其实洗鳞礼死亡率远低于青羊寨的剥羊礼。 但是墨河这人,也不知道是故意如此,还是真就是个大舌头。 他一股脑对崔铭说了一堆涉及黑水部的辛秘,崔铭一旦行礼失败,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得被黑水部的人记上小本本。 所以,崔铭觉得自己必须成功! 地道往下。 天地大不一样! 崔铭也是为之一愣,这与他设想的情况截然不同。 青羊寨府库之下,不过是几间地下密室。 但在黑水部鳞塔之下,却暗藏着通往黑水部水城的通道。 墨河满脸笑意:“崔小友,觉得如何?” “旁人总觉得墨氏核心在于鳞塔之内,其实不然!” “墨氏为墨鳞之族,自当栖于水中,哪有将核心之地,高悬陆上之理?” 崔铭点头:“黑水大部也!小寨族子今日也是长了见识。” 一听到这话。 就连一贯瞧不得崔铭的墨驹,也是罕见地露出了笑意。 “外子居然也有几分见地。” “我黑水部奋九世余烈,成就大部之日,不复远矣!” “小儿妄言!”墨河叱骂一声,“如何敢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墨驹垂首。 墨河脸上气势汹汹,粘液四溅。 对墨驹而言,崔铭只是个小寨来的乡下族子。 但对墨河而言,相比于龙脊大部,黑水部的底蕴同样粗浅。 尤其是他家侄儿墨驹,动辄便喜欢狂言妄语,属实不像是明主之相! 但没办法。 黑水部主张能者居其位,墨驹的修行潜力在墨氏之中能排前三。 黑水邑主也知晓自家儿子的秉性,这才让他侍奉墨河身旁,希冀有朝一日能够洗心革面。 崔铭跟在后面,自然也不清楚墨氏自家的歪歪绕绕。 他只瞧着外头水下之景,不由心生艳羡。 地道穿河水而过,也并非实石所铸,而是用的一种剔透的水晶之物,能够隐约在内瞧见外面的水景。 鱼群嬉戏,河草横流。 黑水河的生态便是如此,经过黑水墨氏多年的治理,河里如今十之八九都是鳞鱼之属! 类似鳝、贝、蛇等等可入水的妖兽。 或成了座下凳椅,或成了口中汤羹,愈发在黑水河里少见。 崔铭不清楚其中关窍。 但他明白不管河流、森林还是山地,都各自拥有本来的生态。 妖兽在未证得精怪境界前,本质上与前世的动物无异。 这才是崔铭心生艳羡的缘故—— 黑水部以一族之力,硬生生把黑水河整成了自家的观景池、豢鱼塘! “崔氏不知要到何日,才可以拥有黑水部如今的光景。” 崔铭心中默默想道。 说实话,在地下密室时,崔铭也是意气风发,他觉得青羊寨很可以,取代黑水部不成问题! 但现在,见识到了二者真正差距。 崔铭方才有些心生黯意。 他老实地跟在墨河身后,一路沿着通道走,不敢妄言。 很快。 墨河的大鱼头就杵在了一道铁门前一动不动。 哗啦一声。 铁门被墨河轻易拉开。 里头同样有一方占了大半地方的池子。 不过与青羊寨的干涸血池不同。 崔铭眼前这方池子积满了钴蓝色的液体,看着甚至有几分渗人。 池子一侧。 摆着一张青苔圆台。 圆台正中凹陷,里面用清水浸着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鱼鳞。 “坐!” 墨河指了指池子。 崔铭自觉褪去衣物,抬脚涉入水中。 冰! 凉! 又有一股莫名暖意。 崔铭浑身都被钴蓝池水浸润,只留出一个头颅露出水面。 “草木成妖,唤作妖精。” “蠃鳞毛羽昆五类成妖,可谓妖怪。” “人为万灵之长,化妖成道,是为妖仙!” “……” 崔铭听入耳中,墨河开头祭语,与崔青羊昔日所诵几无差异。 但后头的步骤却是截然不同。 只听墨河再念:“鳞有三百六,而龙为之长。” “外子崔铭生于毛属,心生慕意,愿入鳞属,震鳞奋翼!” “……” 崔铭心情忐忑。 好消息是五类之礼,各自都有一套流程,他不必重复剥皮实草的痛楚。 坏消息是洗鳞礼好像也不简单,听上去同样神神叨叨。 嘶—— 伴随着墨河吟诵祭言。 早就看崔铭不爽的墨驹,顺着墨河的指使,双手生蹼刃,撕拉一下将崔铭皮肤割开一条小口。 池水霎时涌入。 崔铭紧咬着牙,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成人礼的可怖。 池水本就如寒冰彻骨。 顷刻与血水相融,那感觉好似去了冰窟走过一遭。 崔铭咬牙忍住! 与第一次在青羊寨时不同。 彼时,他还只是個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 剥羊之礼确实非他所能承受之痛。 但现在情况明显不同。 崔铭觉醒了妖躯,身入皮毛之境,又有「铁皮」、「玉骨」两大特性作为倚仗。 本该彻骨的寒意。 他稍一咬牙,顿觉得也不过如此。 墨河瞧见崔铭模样,同样啧啧称奇:“二礼并行,危如累卵。” “崔姓子不发一语,赵吉那厮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一侧。 墨驹见状,同样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