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着火了!” 日向夜大惊,在原地蹦了起来,他脱下衣服,对着远处的烈焰猛扇,随后反应过来,尴尬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穿了回去。 虽然才三岁半,但日向夜毕竟是忍界大族的孩子,镇定下来后跑到厨房,打湿毛巾捂住口鼻,按照记忆冲出房间,沿着路往族地外跑去。 然而,在脚底碰到青石路面的瞬间,日向夜便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好痛……” 他摸着屁股,小脸皱成包子,借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日向夜很快明白了是什么东西绊倒了自己。 那是一截扭曲的断指。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站起身往后退去,却再次被滚动的头颅绊倒。 这次日向夜摔了个狠的,趴在青石板上久久爬不起来,但也正是这段时间,让他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血,全都是血。 辉煌了千年的日向,已被不详的红色染透,满地都是残碎的肢体,战斗痕迹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族地核心,将一切生命抹除殆尽。 “妈妈……” 日向夜爬起来,恐惧、慌乱和担忧如同蚂蚁啃食着他的灵魂。 三岁半的男孩在燃烧的族地里奔跑,跌跌撞撞,四溅的火星把他的头发烤焦,但日向夜似乎感觉不到来自火焰的灼痛,发了疯似的狂奔。 族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 大家究竟被谁杀死了? 不知道。 妈妈在哪? 不知道。 日向夜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凭着一股顽强卓绝的意志驱动双腿。 如果没有意外,这名三岁半的孩童将在大火中被活活烧死。 但日向夜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人。 族地的某座假山后面,少年缓缓走出。 少年是那种一眼便见之难忘的人,垂到腰间的长发、血红的和服,和一张俊美如玉的脸,比夜更深邃,比月更美丽。 “总算找到你了……”他轻声开口,抓住日向夜,瞬间就破开火焰,来到开族会的大屋前面。 啪嗒一声,俊美的少年打开机关,露出幽深的地底密室。 “进去吧,看你的样子,肯定没有我背后的卷轴高。” “您是……悠斗大人!我在画上见过您!”三岁多一点的男孩很聪明,他拉住少年的衣角,急切地哀求道: “可以找到我的妈妈么?她……” “日向沙惠么?”被血液染透的笼中鸟轻声道: “她说她的孩子才刚过三岁生日,肯定矮于这个卷轴,于是央求我找到你,我接受了这份请求,在她……”他顿了顿,复杂的情绪一闪即逝: “在她被我杀死之前。” 日向夜如遭雷击,几乎无法理解少年的话。 杀死?杀死谁? 悠斗大人是分家的骄傲,所以是杀死敌人么?可他话里的意思,却…… “进去吧。”少年推了他一下: “外面着火,很危险。” 日向夜懵懵懂懂地进入地下密室,回过神来后,才焦急喊道: “悠斗大人,您能帮我找到妈妈么?”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是在密室大门关闭的前一刻,少年回头看了男孩一眼。 与那身染血的鲜艳和服不同,笼中鸟的表情淡得仿佛透明的月光,然而在抹杀一切的绝决下,某种无法言喻的哀伤却在他双眼中流转,如同欲滴的清泪。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日向夜都以为那抹难忘的哀伤,是自己年幼时遭逢大变看到的幻象。 砰。 大门关上,日向一族最后一个符合“存活条件”的幼童进来了。 日向夜怔怔地看着厚重隔热的大门,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惨烈的哭声在密室中回荡,离得近了,日向夜才看到这里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同龄人,除了孩童外,还有肚子隆起的女人。 “日向悠斗是叛徒,他,他杀了我的父亲和丈夫!” “呜哇,爸爸……” “族长大人也死在了他手上,他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火影大人会帮我们日向一族报仇!” “妈妈,我要妈妈……” “可是真的有人能杀死他么?听说他将暗部杀穿了!” “呜呜……” 哭喊、咒骂和抽泣充斥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各种声音涌进日向夜的耳朵,即使来自不同的人,这些话语却都汇成了相同的意思――日向悠斗叛村屠族,杀死了除这里之外的所有人! 日向夜跌倒在地,脸色惨白,但他没有像同龄孩子那般放声大哭,只是死死攥着绒毛小熊的耳朵,紧咬嘴唇。 过了很久,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四个小时,密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和日向悠斗说的一样……这些孩子和孕妇都在密室里,把他们带上来吧,先送到医院。” 木叶忍者一个个下去,将这些日向的幸存者们抱上来。 日向夜踩在了踏实的地面上,此时天已放亮,阳光洒落大地,将庞大的废墟映成金黄。 目之所及,尽是倒塌损毁的建筑,偌大的日向族地,一夜之间变成了过去式。 日向夜突然发起疯来,挣开护士,跑到废墟深处,用一双稚嫩的手不断挖开碎石。 “不要这样,孩子。” 就在日向夜的双手被划得鲜血淋漓的时候,苍老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叛村的人利用了同族的血肉……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但逝者永远不会回来了。” 男孩身体一颤,却没有停在动作。 三代的眼中划过黯然的神色,他吧嗒抽了一口烟斗,继续宽慰道: “孩子,在忍界,有个名为净土的地方,人们在死后会进入那里,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继续存在着。” “据说净土的尘沙会倒映在忍界的天空上,形成夜晚才能看到的星星,没错,你的家人会在天空注视着你。” “有人的地方,树叶便会飞舞,火的影子照耀一切,没错,孩子,其实逝去的人永远陪伴着……” 日向夜蓦地站起身,然后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废墟某处,男孩失魂落魄,低喃声夹杂在风中,转瞬消失,短得只有世界听得见。 “可是我还想再见到你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