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重大,还请大家做个见证,确认之完毕之后,自会揭晓纸上的内容。” 林一提高了一点音量向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的众人解释了一番。 “行,没问题。” 众人齐声回答。 场面稳定下来之后,林一让大庆帮忙去把两位证人分别请过来。 按照他的要求,二儿子阿德先进来。 “怎么了?”对方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又扭头看了下跪在地上的阿七。 搞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一严肃认真地问道:“有些问题想问你,你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什么问题?”阿德看着林一严肃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心里开始打鼓,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你先听我说完。”林一察觉到阿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慌乱,说话的声音放软了一分,带着安抚的眼神看向对方。 阿德见状稍微松了一口气,暗自猜测应该不是很严重的事情。 只要不是他的秘密被发现了就成。 林一看着面色缓和下来的阿德再次开口说道:“回答前你要确保自己说的属实,为自己的回答负责,不可以撒谎,能做到吗?” “能做到。”阿德缓缓点了点头,满是坚定。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见过我现在手中拿着的这张纸?” 林一举起重新被折起来看不到内容的纸,特意还露出了沾着血渍的那一块印记。 “是。”阿德一眼就看到了纸上的熟悉的痕迹,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亲眼看着梅家阿婆把这份纸交亲手交到了阿七手中?” “是。”阿德再次肯定地回答。 “第三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这份纸上写的什么内容?” 阿德听到这个问题,眼里有了一丝迟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以至于他不知道该不该真实作答。 “请回答是还不是?” “不是。”阿德犹豫了片刻还是老实回答了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当时现场是不是除了你、梅家阿婆和阿七之外没有第四个人在场?” “是。”阿德干脆地说道。 很好,计划的第二步已经顺利完成。 林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朝阿德喊道:“谢谢你的配合,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很是不安。 “抱歉暂时还无法告知。” “我还需要核实一位人证才能把事情宣布给大家知道。” 林一深知如果此刻就把纸上的内容说了出来,为了利益阿德很容易会改口。 到时候要是胡搅蛮缠大闹一场,反而对阿七不利。 阿德左右还是放心不下,又开口问道:“那我可以留在这里听吗?” “当然可以,不过问话期间还请你保持安静,不要说话扰乱。” “我肯定保持安静。” 两分钟后,大庆带着人走了进来。 那位上了年纪的刘家老婶子,身躯虽然有些微弯,但步履依然稳健。她的眼睛清澈明亮,透露出岁月的沉淀和智慧的光芒。 皱纹布满了她宽阔的额头和笑眯眯的眼角,但却无损面容上的慈祥。 头发雪白,却梳理得整齐干净,耳边还别着一朵新鲜的玉兰花,带着淡淡地香气。 她的脸庞线条分明,虽然有些许皱纹,却也透露着岁月的韵味和坚韧。 身穿一件暖色的薄羊毛衫,搭配上宽松的灰色裤子,看起来不起眼但很舒适。脚下是一双绣着花的步鞋。 鞋面是光滑漂亮的绸面,绣着几朵精致的月季花。 看得出来老人家是一位和蔼可亲又热爱生活的人。 “刘婶子请坐。” 林一连忙搬出一把椅子给进来的老人家摆好。 “乖崽,客气了。”刘家老婶子笑眯眯坐下,盯着林一看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把糖瓜塞了过去。 林一乖巧一笑,接过塞进了口袋里,开始提问。 “婶子,这次请您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确认一下。” 面对的是位老人家,他的说话态度自然也和刚才不太一样。 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只有阿德看在眼里就有些不太舒服。 即使他很清楚林一态度的转变是为什么,但就是不高兴。 毕竟在梅家他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哪个见到他不都客客气气的。 哪里像这个林一上来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你尽管问,我一定把知道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你。”刘家老婶子笑着回了一句。 林一清了清嗓子,开始提问。 “第一个问题,您是不是耳朵特别好使,能清晰地听到和分辨说话人的声音?” “当然是啦。” 老人家听到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开口乐了,眼里满是自得,嘴里也是信心满满地说道:“你可以问在座的每一个位,没有哪个不知道我老婆子的耳朵最是好使。” “不说方圆百米,就三十十米之内只要有动静,我都能听到。有谁说话,立马就能分辨出来。” “没错没错,我能证明。”看热闹的人里有个年轻人举起了手,开玩笑似的说道:“上次隔壁周家夫妻俩一打架,就是老婶子喊人第一时间拉开的。” 其他人也在跟着附和:“老刘家的确实耳朵好使。” 林一点了点头,让大家又安静了下来,继续开口问道:“第二个问题,您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听到了梅家阿婆对阿七的那番嘱托。” “就在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当时正好碰上了赵家小子被揍跑出门。” “我的耳朵先是听到了剧烈的摔东西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紧接着仔细一听就是梅家二小子和阿七说话,然后就是梅家那位说话。” “听着声音不太对劲,比平时说话弱了几分。” “但是条理清楚,吐字也很清晰。” 刘家老婶子认真地回忆着当时的一切细节,描绘地特别细致,还特意提起了二小子跑出去后才有了后面那段嘱托。 “我听到那位梅家的老人让阿七收好手里的东西,不要轻易拿出来,免得遭来祸事。” 说完老人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家儿子不争气,小儿子又意外早逝,一拳拳心意只能寄托在孙子身上。” 这段回忆不禁引起了老刘婶子的回忆,也同时让不少在场的人都想起了曾经那个大有前途的梅家小儿子。 真是叫人唏嘘。 “事实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林一开口打破了众人的回忆,扬声举着手里还未展开的纸继续说道:“两位人证的话从侧面佐证了梅家阿婆是在清醒的把这份东西交给了阿七,还对他进行了叮嘱。” “所以这份纸上写的东西绝不凭空捏造,而是真实存在的。” “哎哟,阿义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东西露出来,告诉大家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吧!” “对啊,急是个人嘞。” “我们都听明白了,毫无疑问阿七手里的东西是真的。” “没错,快点说到底是怎么了。” 在场的不少人好奇心都已经顶到嗓子眼了,就等着林一公布答案。 一个个都望眼欲穿,仰着脖子朝他的手里看。 阿德也同样很是好奇,尤其是后面老人家的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同样重视还有阿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而且事情也是第一次听说。 想不到阿德那小子,竟然瞒得如此严实。 实在可恨。 想到这里阿勇狠狠地剜了一眼好奇往林一手里张望的阿德,心情越发的糟糕。 在大家的催促之下,林一打开了那张折迭起来的纸,将里面的内容展示给了围观的一群人。 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两个字――遗嘱。 内容如下:本人年岁已经大,身体每况愈下,时日无多。故特此立下遗嘱,表明我对自己所有财产以及资产的在我去世之后的处理意愿。 将名下小吃街店铺和布店和五万现金归大儿子梅仁新继承。 剩余其他财产和资产一律归小孙子梅七所有。 其他人不得有异议。 以上内容均经过本人深思熟虑,并未遭人胁迫或威逼,且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决定。 本遗嘱一式两份,一份交由本人持有,一份由村长代为保管。 立遗嘱人:梅苑 证明人:■■■ 时间:■■■■年■月■3日 由于血渍的关系,有一部分信息被覆盖变得模糊不清。 不过好在重要的信息点并没有被遮挡住。 这也是林一有自信能够不在请村长之前,先替阿七拉一波声势的原因。 “不得了,出大事了。” “难怪刚才阿婆表情这么严肃。” “梅家,要变天喽。” “那岂不是梅仁新一家只能分到那么一点点钱,而且还有四个人平分?” 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每一句都像一把无形的剑刺中了在场剩下的两个梅家孩子心上。 阿德错愕地看着阿七,他没想到纸上的内容竟然是一份遗嘱。 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隐藏的这么好,一个字都没漏出来。 顿时心生寒意。 他甚至不确定以前那个性子弱、脑子笨又不懂算计的梅七是真实存在的吗? 之前他阿娘那么逼迫欺负,都被能让人露出一丝马脚。 这份忍耐是一个年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吗? 思及极恐。 阿德甚至都提不起一丝愤怒,只想着如何能不被阿七揭发自己的秘密。 比起钱财,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他默默地往后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试图让一切平缓的过去。 然而一旁的阿勇就不一样了,简直是被人捅了心窝子一样痛。 “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阿勇难以置信地看着纸上的内容,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奶奶不会这么对我们家的。”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阴沉,看着跪在地上的阿七,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 为什么梅家的财产几乎全都归梅七所有,而自己身为梅家长子的儿子,第一个孙子居然还要和别人平分仅剩的那一点点钱。 不,这绝不可能。 阿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气得两眼冒火,大步朝阿七走过,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你骗我!这是假的对不对?”他紧紧抓住阿七的衣领大声的质问道:“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阴谋,为的就是骗取我的信任对吗?” “大哥,你放手!抓疼我了!”阿七没有解释,只是用力挣脱了对方的桎梏,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见阿勇还要继续动手,林一朝大庆使了个眼色。 大庆立马拦在了两人中间,把阿七挡在身后,朝着阿勇不客气地警告道:“你想干什么?他可是你的亲人,是亲堂弟!” “你难道要为了那一点钱财朝他动手吗?” 阿勇被这话气笑了,大吼道:“那是一点钱财吗?那是梅家全部的家产,是我应得的!” “我是梅家的长子的儿子,按照族规应该由我继承梅家,执掌梅家。”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没爹没妈、胆小又没种只会躲在人后的窝囊废。” “凭什么继承梅家的财产,有什么资格掌管梅家,又有什么能力去经营梅家的商铺?” 阿勇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什么难听地话都往外蹦,每一句都充满了他对阿七的怨恨。 这番话语瞬间撕破了他一直以来伪装的假面。 “天啊,这梅家小子是疯了吗?” “看不出来说话这么难听。” “到底是损失了那么多钱,气坏了。” “气坏了也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吧。”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家对着阿勇又是一阵指指点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的表情。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阿勇是一个脾气很好、性子软和的人。 就算是发脾气也说不出什么有攻击力的话。 经常被后娘和他弟弟欺负。 惹得街坊邻居都十分怜惜,时不时就帮忙搭一把,也算是回报他亲娘在世时的邻里之情。 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这样一张面孔。 阿勇听着那些刺耳的声音,嘴角泛起了冷意,将视线转向了众人。 “你们以为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葛二叔你瞒着葛婶子偷偷给小巷里的江姑娘送鲜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牛嫂你也是,背着你家阿婆偷偷扣下了生活费去接济好赌的兄弟也有那么五六七八趟了吧。” 他一个个看过去,点着名字说着那些被藏起来的事情,话语间全是嘲讽,“对了,还有赵阿婆,你背着赵大南多少次想要把他妹妹嫁给老男人换彩礼?” “一次二次三次我想起来了!” “是五次,都是五六十岁能当爷爷的人喽。” 随着他的话,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特别难看,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都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彼此之间互相指责质问起来了。 场面一片混乱,像是几百只鸭子同时叫唤,吵的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