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即落,黄昏不久。 余知乐和何银儿都没有去吃饭,哪怕是夫妇喊了他们好几次,但他们都拒绝了。 两人坐在门前的树下,望着那昏黄的天际。 猩红的文字在脑海当中经久不散,余知乐面无表情,心里只说了一句话,“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收回这个条件。” 血红的文字猛的扭曲起来,但还是没有消散。 余知乐冷笑了一声,“那我就不走了,你就跟我一起困在这里吧,等你找到出去的方法,可能已经是60年后了,到时候,你想要的早已经不复存在,就连你都会被吃。” 文字再一次扭曲起来,在余知乐心里的话落下没多久,这文字怦然碎裂。 余知乐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二换一,这很亏的。” 这只鬼让步了,只要它想出去,就必须让步。 之前让它帮忙处理身上的诅咒,代价是一只鬼,随后提出的条件是将自己身上的鬼眼给它。 他不可能答应,鬼眼是他的根本,没有鬼眼他不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自己的拼图和自己需要的鬼。 于是,他开始威胁这只鬼,他很清楚,这只鬼也怕被困在这里。 这只鬼一旦被困在这里它就完了。 它很清楚这一点。 “原来,你并不是跟鬼橱一样的规律……” 余知乐松了一口气,既然可以如同人皮纸一样被威胁,那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一个类似人皮纸,鬼橱,愿望鬼的鬼,有多恐怖余知乐心里还有点数的。 跟这种鬼玩,一个搞不好就会吃席。 “娃子,你们真不饿?”一个妇人端着一個盆走了出来,盆里面放着一些毛线以及一件半成品的毛衣。 农妇坐在门口,靠大门的一边,她看着树下的两人疑惑的问道。 “真不饿。”余知乐笑着抬头说道。 这家人很和善,对他们还算好,哪怕他们身上有些不同寻常,被村民视作中邪的存在,他们都没有说要赶他们走。 “饿了就说一声,我给你们做。”农妇带着质朴的笑容,跟父母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和,具备耐心。 “好。”余知乐点了点头。 农妇没有说话,借着天边仅剩不多的光临,开始编织起了毛衣。 很熟练,速度也很快。 余知乐对于农妇在黄昏时编织毛衣的行为并没有太多的诧异。 这很正常,忙忙碌碌一天,看着夕阳,编着毛衣,享受着片刻的闲适。 这很好,他爷爷也喜欢这样做,他也喜欢。 夕阳缓慢的退去,余知乐和何银儿就这么看着。 哗啦啦! 起风了,吹动的树叶簌簌而落。 忽的一声闷响出现,余知乐和何银儿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但下一刻,他们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坐在门旁的农妇神情茫然的倒在地上,一根毛线针从耳朵贯穿整个脑袋,鲜血从耳朵流出,很快将地面侵染成一片血红。 旁边的半扇门在那里摇晃着。 “鬼……杀得?”何银儿看着那摇晃的门,迟疑了一会问道。 “应该……不是吧。”余知乐也有些吃不准,主要这死法的确实有些一言难尽。 被门给杀了,这…… “不……不要过来!”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的时候,院子里面忽的响起了惊恐的喊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兜兜转转的跑到大门口,脸上满是惊恐。 余知乐和何银儿猛的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男人,准确来说,是盯着男人的身后。 可怪异的是,男人的身后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干净的一塌糊涂。 “快跑!有鬼……”男人无比慌乱的看着余知乐和何银儿,被惊恐笼罩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门旁边倒在地上的自家媳妇。 但男人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的停在了原地,身体猛的颤抖了起来。 余知乐微微皱眉,何银儿睁开了鬼眼,开始打量着周围。 “没有!”何银儿一脸惊诧的看着周围,什么都没有。 余知乐眯眼望着停在他们面前的男人,男人眼中满是恐惧,身体不停的哆嗦着。 他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好像不能说话一样,没有办法他只能用眼神不断的向余知乐求救。 余知乐凝视着,试图看出什么来,可看了半天一点东西都没有看出来。 身上的鬼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男人越来越绝望,眼角居然流出了两行泪水。 但就在这一刻,男人的眼睛忽的掉了下来,男人的神情顿时变得扭曲起来,鲜血喷溅,差点溅射到了余知乐的身上。 余知乐瞳孔微微一缩,忽的,男人跪了下来,他的双脚快速的开始腐烂,腐烂的肉一块一块的掉落在地上。 只是眨眼的功夫,男人双脚的骨头就裸露了出来。 但男人似乎是感觉不到一样,他就这样跪在那里,神情变得麻木起来。 他的嘴微微张合,似乎是打算说些什么,但下一刻,一张血红的人皮突兀的出现,一把将男人包裹起来。 咔咔咔! 人皮不断的挤压进入男人的皮肤,几乎是眨眼的功夫,男人就穿上了一身血皮。 下一刻,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眶盯着余知乐和何银儿。 “什么情况?”何银儿惊骇莫名,这就变成鬼了? 仅仅是一张人皮就让这个人变成鬼了? 身体当中的鬼在躁动,这说明眼前这个被血红人皮包裹的人是鬼,一只鬼! “走!” 余知乐的双眼诡异的变得血红,没有任何犹豫,他拉着何银儿转身就跑。 此刻,天已经黑了,落日就在男人变化的那功夫下去了。 很快,很突兀。 整个村子陷入了黑夜当中,厚重的乌云几乎笼罩整个天际。 全身血色的男人静静的站立着,它看着两人陷入黑暗当中的背影,缓缓的转身,朝着院子走去。 一口血红的突兀的摆放在院子当中。 男人走到棺材旁边,僵硬的打开了死沉的棺材。 吱呀! 就在棺材打开的瞬间,一只惨白的手忽的从棺材里面伸出,一把抓住了男人,准确来说,是抓住了男人身上的皮。 下一刻,惨白的手忽的用力,男人身上的皮就如同蟾衣一样轻而易举的被扯进了棺材。 随着人皮的脱落,一具骨架散落在了地面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身穿寿衣,皮肤血红的女人从棺材当中站了起来。 女人神情麻木,眼眶空洞,里面没有眼睛。 它走出棺材,阴暗席卷整个院子,只是瞬间,女人就消失在了阴暗当中。 路上,余知乐脸色阴沉,手中握着一瓶从院子水缸里面装的水。 水缸里面的水是今天下午刚刚打满的,水很清澈。 “发生了什么?” 变化来的太突然了,一切都无迹可寻,这让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村口等我。”忽的余知乐停下了脚步。 “你要做什么?”何银儿回头看着余知乐,眼中有些凝重。 这个村子太诡异了,一切都显得迷雾重重,两个人一起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现在一个人,死亡的几率更大。 “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不可能白来这里一趟。”余知乐看了眼手中的水瓶,沉默了一会又说了一句,“你在,我会分心,甚至跑不掉。” 听到这话,何银儿一时语塞,它望着余知乐没有说话,转身直接朝着村口跑去。 余知乐眼眸平静,回头看了眼身后,转身朝着水源快步跑去。 “给我一个离开这里的方法,我要的是免费的,你要是再提条件,我直接选择留在这里。”余知乐声音低沉,威胁着身体内的鬼。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一切平常。 余知乐冷笑了一声,猩红的眼眸当中满是冷冽。 “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着,余知乐加快了脚步,径直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之前那个院子跑去。 “源头,剥夺绣花鞋穿戴者后背的脸谱图!” 血红的文字猛的出现,显现在了余知乐的面前。 “贱坯子。” 余知乐低骂了一声,再次转身,直奔村子水源的源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