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用一首歌,捧红了当时还不出名的青楼歌伎玉腰奴。 不过,那只是他的一次试水。 他想试试这种古风歌曲,在这个时代能不能能行得通。 所以玉腰奴迄今也不知道那位传歌人到底是谁。 临安的青楼业内卷的多厉害啊,她能凭一首歌杀进十二金钗,却不能只靠这一首歌一直站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玉腰奴现在正满世界地找他。 杨沅又用一部评书,捧红了曲先生。 曲先生是宋老爹的熟人,而且教人一部评书,这时间短不了,很难隐藏身份。 杨沅也没想过隐藏,因为在他决定建立“有求司”开始,曲先生就成了他内定的“有求司”一员。 曲先生一旦名声大噪,就会往来于鸿儒权贵之门。 曲先生又是一个江湖人,将来让他做一个“有求司”对外接洽业务的接引使者,还不错吧? 说到故事,杨沅心里头着实太多,根本不愁会有说完的一天。 且不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了, 也不提什么“升龙道”,“天蓬纵横”,“鬼吹灯”…… 就算是旧派传统故事,放到如今这个时代,那也都是碾压式、降维式的作品。 不过杨沅想着,还是先说一些旧派故事比较好。 一是审美升级太快的话,万一大家接受不了,那就容易扯着蛋。 二来也是给他自己留有余地,万一审美升级很顺利,可就回不去了,那得浪费多少佳作? 何况,旧派小说相对于新派小说,从审美到价值观,都更贴合这個时代。 即便如此,他依旧要谨慎挑选才行。 比如那《西游记》崇佛抑道,当初就被信道的嘉靖皇帝给列为了禁书。 现在是宋朝,整个皇室一直以来都是信道的,这能搬出来么? 再比如《说岳全传》,哪怕是他把里边的人物姓名、故事背景都改了,也不能冒这个险。 你以为古人不懂什么叫影射吗? 前些年,驻扎在临安府西溪寨的殿前司马军士兵,曾经扶乩请仙。 他们请了紫姑神,写下一首诗: “经略中原二十秋,功多过少未全酬;丹心似石凭谁诉?空有游魂遍九州!” 秦桧马上认定,他们这是假借紫姑神之名,为岳飞鸣冤。 秦桧为此大发雷霆,擒杀、流放了许多军士,此事才算了结。 秦老贼一日不死,《说岳全传》这种故事他就不会作死地拿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杨沅选择了《隋唐演义》。 上一部是汉,这一部是唐,正好衔接。 下一部么,他也已经有了腹案。 “啪!” 杨沅一拍大腿,朗声说道: “汉末英雄刘关张,隋唐豪杰推瓦岗。 三人同心扶汉室,众友齐力反隋炀。 麦城余恨悲白帝,洛阳萧索二贤庄。 宁学桃园三结义,不烧瓦岗一炉香。” 曲涧磊听得两眼放光,这定场诗,听着就得劲儿,太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刚说完《三国》啊,这定场诗还把新书旧书联系起来了,妙极!妙极! 曲涧磊埋头便记,下笔如飞。 “说话隋炀帝年间,这一日,两个解差押解着一个犯人前往涿郡。这犯人姓秦名琼字叔宝,家住山东历城县……” 杨沅也不记得故事全文了,但主要故事情节倒还记得。 他大概其地说给曲先生听,再让曲先生自己去丰富补全一下也就是了。 所以,杨沅说的都是梗概,只有极精彩处,他都记得,才会说详细些。因此故事说的就快。 曲涧磊听着听着,忽然有些疑惑地打断了杨沅: “慢来慢来,小沅啊,你这隋朝末年怎么也有一个‘有求司’啊,‘有求司’不是你教我的三国故事里边的一个会社么?” “‘三国’里有,‘隋唐’里为什么就不能有?” 杨沅笑吟吟地道:“以后啊,曲叔你说的书,不管是说史、公案、奇侠、神话,这里边咱都加一个‘有求司’。 “这样一来,你的故事可就有了一个独门标志了,这不也是一个扬名的好手段么?”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啊。” 曲涧磊笑着答应一声,马上低下头去,目中精芒倏然一闪。 杨沅说的这个“有求司”,在他说过的《三国》故事里,曾经出现过。 当时曲涧磊并没觉察有什么不妥。 可这隋唐故事里,竟然也有一个“有求司”? 难不成,他是在影射……我们“继嗣堂”? 不对,杨沅又怎么可能知道“继嗣堂”的存在呢? 曲先生满腹疑窦,杨沅却已趁机说道:“况且,咱们这临安城里,是真有一个‘有求司’的。 “曲叔你替他们扬了名,他们对你自然也会心存好感,对曲叔你可没有什么坏处。” 曲涧磊矍然一惊,猛然抬头道:“你说什么?如今的临安城,真有这么一个号称‘无难不平,无困不解’的‘有求司?’” “当然有!所以曲叔的故事里边,可千万不要说他们的坏话呀。” “……,呵呵,好!” 曲先生迅速敛去眸中一抹惊精芒,微笑地向他点了点头。 杨沅咳嗽一声,趁机推销道:“其实小侄之所以知道他们的存在,是因为我曾帮他们跑过腿儿。 “曲叔说书,就把‘有求司’当成一个独家标签好了。 “以后万一有什么客人遇到了为难的事,想找‘有求司’帮忙, “一旦找到曲叔你面前,曲叔就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他们居中联络,赚一个跑腿儿钱。” “哦?好,好好……” 曲涧磊笑吟吟地答应着,目光慢慢深邃了起来。 …… 杨沅夹带着私货给曲先生说“隋唐”的时候,都所由高初已经匆匆赶到了临安县衙。 这时候县衙自然是早就散衙了。 不过县衙是前衙后宅的格局,知县老爷就住在后宅。 所以高初没有走前衙,而是直接绕到后宅门户处,叩响门环,叫人传报了进去。 临安知县徐海生拥着他年方二八的小妾已经睡下了。 天气渐热,怕热的徐老爷只有抱着他肤若凝脂、清凉无汗的如夫人才睡得踏实。 可他刚“踏实”下来,就听说左一北厢的都所由高初来了。 徐知县不敢怠慢,马上爬起来穿戴衣袍。 左一北厢是他治下最大的一个厢,下辖着二十三个坊。 这可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的“百里侯”屁都不是。 近些日子为了秦相府的一只老猫,已经搞得他筋疲力尽了。 这个时候,他可不希望治下再出什么麻烦。 高初在二堂等了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徐知县就匆匆赶了出来。 “下官北一左厢都所由高初,见过……” “罢了罢了!” 徐海生急急忙忙地往上首一坐,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要事?” 高初忙道:“明府,秦相府的那只狮子猫,让下官给找到了!” 徐海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喜道:“找到了?在哪里?” 高初把手里的布口袋一举,就跟薛街子在他面前亮相时一样:“明府请看。” 徐知县上前一步,就把口袋抢了过去。 片刻之后,徐知县的脸色就变得跟吃了屎似的一样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