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四年五月十三日。匈奴人王庭。 “还请单于为属下报仇，不然我白羊部就要亡在汉人手中了。”知道自己不是汉人皇帝的对手，白羊王立开跑到匈奴人王庭向冒顿单于告状。 冒顿一脸愕然道：“汉人皇帝打到草原来了？这怎么可能，汉人的骑兵根本没有集结。” 东胡是一个体量和匈奴相当的对手，这一年多的时间，冒顿都在想办法消化吸收东胡人的力量，把他们转化为匈奴人，为自己的草原霸业出力，所以他对大汉的事情关注还真不算太多。 他只是知道去年秋收之后，有大量的部匈奴部落南下入侵汉国的领地，这事情引起了大汉的愤怒。 但冒顿对这事情不以为然，虽然他是匈奴人的单于，但他却很难管到底下的小部落行动，困乏的草原就决定了他们必须南下入侵中原王朝获得食物，铁器，布匹等资源，至于中原王朝是大秦还是大汉，是强大还是虚弱，匈奴人都没得选，都要南下掠夺。 只是后面汉人皇帝只是增加了边郡的军队，还亲自跑到雁门郡来了，同时大汉内部还传出大汉皇帝要征召20万大军讨伐匈奴人，这才引起了冒顿的重视。 毕竟有李牧，蒙恬两个先例，冒顿对汉军的战斗力还是极其重视的，他甚至让匈奴人的部落逃离了靠近汉人地盘的草场，防止自己的部落被汉人的军队袭击。 但在听说大汉的皇帝只带了5000士兵来到雁门，所谓的二十万大军分散在整个匈奴几千里边境上，他就没有在意了。 虽然匈奴的霸业还没到达鼎盛时期，但冒顿却已经能征召十几万骑兵了，他不认为汉人皇帝的5000骑兵能对自己这个庞大的帝国构成什么威胁，而且汉人征召的大军大部分都是步兵，这对匈奴人来说几乎没有威胁。 白羊王悲泣道：“单于，卑鄙的汉人皇帝并没有发动军队进攻我的部落，但他用粮食吸引我的部民逃到汉国境内，还用什么戏曲污蔑手下，让白羊部队属下仇恨不已，我白羊部落已经有一半的部众逃到大汉境内，现在汉人皇帝收编了我的部下，集结了上万骑兵对我白羊部虎视眈眈。” “戏曲？”冒顿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这个词，他甚至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冒顿看向自己的汉人谋士臧衍。 臧衍就是臧荼的儿子，当初他跑到匈奴人阵来求援，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没等到自己求的援兵，就已经被大汉击败了，为了给自己父亲报仇，他就干脆留在匈奴部落，成为冒顿的谋士，给冒顿出谋划策，想着有一天匈奴人的军队能击败大汉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臧衍马上对冒顿就是道：“戏曲和草原上萨满的舞蹈差不多，但汉帝却是第一个把戏曲，打造成为天下最锋利长剑的人，当初强盛的暴秦就是因为戏曲被汉帝摧毁。” 而后臧衍又对冒顿说了徐凡用戏曲的几场经典案例。 冒顿听完还是有点不了解道：“这种骗人的把戏真有这么大的威力？无比强大的秦军自然会被汉帝这样击败？” 徐凡现在很为大汉百姓的迷信苦恼，但但在匈奴内部，匈奴人的百姓更加迷信，因为他们的天灾人祸太多了生活也太苦了，遇到不能解释的事情太多，他们只能把自己的精神寄托长生天这样的神灵，可以这样说，越穷的地方就越迷信。 但冒顿这样的雄主是不可能相信这些东西的，所以他很难想象萨满的舞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臧衍看着白羊王道：“您的部下已经领教了这戏曲的威力了，汉帝没有费一兵一卒就重创了白羊部。” “汉帝最拿手的这就是这些手段，他最喜欢让穷人联合起来造富人的反，联合奴隶造贵族的反，而现在他又把这套手段用在你们匈奴人身上，汉帝这是想要用联合匈奴人奴隶造单于的反，让匈奴人打匈奴人，这样大汉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消灭匈奴人。” 冒顿自信道：“我就是匈奴最伟大的单于，我的部众是不敢造本单于的反的。” 灭了东胡人，让匈奴人的部众和国土增加一倍，冒顿就是整个匈奴最有威望的单于，他自信自己的部众子会拥戴自己而不会造自己的反。 臧衍却说道：“始皇帝也是大秦最伟大的君主，中原混战的几百年，他只用十年时间就统一了整个中原，灭了六个和大秦相差无几的国家。单于可以想象一下，您灭了六个和东胡一样强大的敌人，统一了整个草原，就可以知道这是多么强大的一位皇帝。” “这位强大的始皇帝手中有百万雄师，几千万子民，万万里的国土，这是一个比匈奴还要强大十倍百倍的国家，但如此强大的国家，被汉帝带领800刑徒花三年时间就消灭了，当他率领60万汉军攻入大秦都城的时候，他手中的大军有一半都是大秦的士兵，您就知道这些戏曲的威力是如何的强大了。” “汉帝在大秦王朝的废墟当中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大汉王朝，而现在您的部众却得罪了这样一位强大的帝王，臣担心最终攻入匈奴王庭的会是匈奴骑兵。” “不可能。”冒顿断然否决道。 但他的内心还是有一阵惶恐的，始皇帝多强大，这甚至都不用臧衍来说，他还是年幼的时候，就差点死在大秦军队手中，蒙恬这个强大的敌人重创匈奴人，夺取了他们在阴山的家园。但如此强大的敌人却死在了汉帝手中，他是要重视汉帝了。 臧衍道：“单于，汉人的实力是匈奴人的十倍，汉帝的能力又是始皇帝的十倍，当汉帝真把匈奴人当成敌人，臣已经看不到匈奴人的未来了。” 冒顿道：“太夸大其词了，即便是大秦的军队也没灭了我匈奴。” 臧衍道：“但大汉的军队却灭了大秦。” 冒顿默然无语，只做一个简单的换算也能得出，大汉的军队强于大秦，大秦的军队强于匈奴军队，他的部下大概率不可能是汉军的对手。当然冒顿认为自己率领匈奴大军不会再出现大败，但汉军显然也是一个强敌。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他要是重视起来了。 臧衍继续道：“现在单于唯一的机会就是主动进攻雁门郡，杀死汉帝，这才是匈奴人唯一胜利的机会。” “汉帝武艺高强，甚至可以说是这个天下最勇猛的武将，当年在灭秦大战当中，他屡屡冲锋在大军最前，斩将夺旗无人可敌。” 但他太骄傲了，露出了破绽，雁门郡已经靠近我匈奴国了，他却只带了5000骑兵，即便现在汉帝又招募了5000白羊部骑兵，手中的兵力也只有1万人，单于要是能集起匈奴国的骑兵，把汉帝包围杀了。匈奴的大业则成。” “强大的大汉王朝破绽就在于汉帝，他现在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没有满一岁，当汉帝死之后，强大的大汉王朝就会因为群龙无首而土崩瓦解。” 臧衍留在草原可不是真想当冒顿的谋士，而是想借助匈奴人的力量来摧毁大大汉，而这次是他最好的机会。 冒顿沉思半天，要是有选择的话，他是不想现在招惹汉人，但现在双方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了，像臧衍说的一样，对大汉进行一个斩首斩，对匈奴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冒顿严肃道：“传本单于的命令，草原所有青壮全部在王庭集结。” “是！” 雁门郡，平城，汉军营地。 在招揽大量的白羊部之后，徐凡从骁骑营士兵当中分出500骑兵作为白羊部骑兵的军官。 而后开始严格训练这支军队，甚至为了防备出现虐待白羊部士兵的情况，徐凡干脆自己驻扎在这支军队的营地当中，每日的训练更是由徐凡亲自带队。 徐凡知道这个时代的汉人是对胡人充满鄙视的，这种鄙视链甚至是无所不在，但徐凡却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这会让大汉重新回到历史死循环当中，带领几十万汉军士兵杀入草原，这是现在的大汉难以承受的，他没有六十年积累。 大汉想要教训匈奴人非常容易，但想要重创匈奴人却非常难，只有用阶级大法，以匈奴人反匈奴人才能真正重创乃至消灭匈奴人。 所以徐凡对这些白羊部士兵的待遇，都是按照汉军士兵待遇给的。 “嘟嘟嘟，集合！” 几千白羊部士兵在汉军军官的带领下，以曲为单位开始集结。 “铁狼，这里。” “牛头，站错队了！” 军官们三三两两的喊叫着，让自己的士兵归队，那些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士兵在，这些喊叫声音当中找到了自己的部队。 徐凡勉强点点头，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导，这些白羊部士兵勉强可以集结一个阵型了，语言都有的不通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点，他还能有什么好要求的，现在这些士兵已经能听懂汉军的命令了。 而后徐凡站在大军最前面道：“后方军服已经来到，各部以曲为单位，来领军服，领完之后马上去换。” “前部左曲开始。” “诺！” 而后前部左曲在军官带领下，士兵们从马车上搬运捆好的军服。 曲长张若筠带着士兵回自己的营地之后道：“现在所有人来领军服，每日两套训练服，一套丝绸内甲。两双牛皮靴，尺码不对的相互对换一下。” 铁狼看到如此多新军服震惊无比，用结结巴巴的汉语问道：“曲长，这些衣服都是给我们的？” 没有补丁的新衣服对这些士兵来说看都没有看过，这几乎就是他们人生第一件新衣服，所以他们不敢相信。 张若筠满不在意道：“当然是给你们的，你们也是大汉军人了，这些破破烂烂的衣服有损我们大汉的形象。” “但这也太多了。”一下发五件全新的衣服，这些士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若筠道：“一群土包子，这算什么，你们还不是大汉都是常备军，要不然军服要准备一个衣柜来安放，快点换。” 在确认是真的之后，铁狼他们相互穿上一件新的作战服。 这套服装一穿上，他们发现自己和汉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最重要的是，这是没有补丁的衣服，铁狼他们激动大吼到：“天子万岁。” 虽然他们加入汉军就是想要混顿饱饭，但大汉的天子给的真是太多了，从加入汉军开始，他们从吃不饱的境地就变成了一日三餐，很多白羊部士兵因为第一次可以吃饱饭，直接给撑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天子好像从来不担心他们会吃光大汉的粮食，大汉好吃又丰富的伙食彻底征服了这些士兵了，认为自己投靠大汉算是对了。 而且加入汉军不但吃喝得到完全保障，人格更得到了尊重，以前他们在白羊部行走的工具，部落首领对他们都有生杀予夺之权，即便是这样他们还不敢跑，因为在草原上，离开了部落是活不下去的。 而在汉军营地当中，他们才第一次像一个人一样活着，大汉的军官除了在训练他们的时候，能教训他们，其他时候打他们，只要被天子发现，天子就会为他们报仇，饭吃的如此之好，还给予他们尊重，他们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而他们现在彻底被大汉天子征服了，什么白羊部落，以后他们就是高贵的汉人了。 这些屯骑营士兵换衣服用了半天，等徐凡再次集结他们的时候，整齐的服饰让他看的舒服了很多，总算有三分汉军的样子了。 “军服也发下来了，以后你们就是大汉的士兵了，要努力完成训练。”徐凡道。 “诺。”五千白羊部士兵大吼道。 “报告。”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叫道。 徐凡看着打报告的士兵道：“说。” 那个士兵鼓足了勇气才勉强开口道：“陛下，我母亲还没有新的衣服穿，我有两件新衣服，我想把一件新的衣服给母亲。” 徐凡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孝子，不过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因为这两套训练服已经是保证轮换的最低要求了。” 士兵一脸失望。 但很快徐凡又说道：“但你们有津贴，每个月300钱，你们可以提前领取这笔钱给自己的家人购买适合他们的衣服。” 那个士兵马上说道：“陛下，我要用自己的俸禄给母亲买新衣服。” 徐凡道：“朕会再叫人运输一批衣服过来，们休假的时候，就把这些衣服带回家吧。” “陛下，我们也要用自己的俸禄给母亲买新衣服。”几十个士兵同时喊道。 徐凡道：“你们想要购买的东西和自己的曲长说，做好登记之后，朕会命人送这些物资过来。” “天子万岁。”白羊部士兵激动道。 倒是大汉的士兵对这些白羊部土鳖的行为不屑一顾。他们是大汉的常备军，徐凡后世也参军过，他尽量学习后世军人福利待遇，像什么一日三餐，做不到顿顿有肉，但也可以吃个肉汤。四季常服，训练服都给，军属们都能得到相当的政策优待，逢年过节还有慰问，会给发东西。 大汉年轻人热衷从军，这无疑是重要的原因。只要是大汉的士兵，待遇就和这个时代小地主差不多。 而这也是大汉即便不需要付出士兵俸禄，但军费开支依旧巨大的原因，要不是大汉的手工业比大秦强大，还有钢铁，食盐，糖等支柱产业，大汉也很难做到如此奢侈的养兵。 当夜，汉军军官找到徐凡。 张若筠不解道：“陛下，您给我大汉的军队如此好的待遇我等就不说什么了，但连匈奴人都有如此好的待遇，这是不是过了。” 徐凡严肃道：“他们已经不是匈奴人了，而是汉人，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注意，谁要是在日常说我大汉的士兵是匈奴人，这是要受到处罚的。” 都尉于龙道：“我等的意思，这些人都是新投靠我们大汉的，胡人反复无常，我等是担心他们会出卖我们大汉。” 徐凡道：“匈奴人收买一个两个首领还可以，但他们有这个本钱收买5000士兵？不是我看不起匈奴人，他们即便是保障着士兵一日三餐都做不到。你们是担心自己被匈奴人收买吗？” 于龙摇头道：“我等自然不可能出卖陛下做胡人。” 徐凡当然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出卖大汉，他们只是看不惯大汉给胡人士兵好的待遇。 但徐凡却说道：“草原无比广阔，纵横万里，比我大汉还要大几倍，胡人擅长骑射，喜欢打运动战，游击战，配合上广袤的草原，我们几乎不可能消灭的了草原上的胡人的。 所以想要消灭匈，一是朕带领几十万士兵打的天下困苦，重创乃至消灭匈奴人，但几十年后草原再次出现一个部落为祸大汉，二就是以这些匈奴人为主力，来消灭匈奴人，你们要知道贵族永远是少数人，我们只要站争大多数人身边，大汉就将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