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阴风骤起,桌上书册都随之翻动,沙沙作响。 面对刺骨阴寒的煞气,檀香只螓首微抬,眼神如睥睨般冷冽。 “原来是‘灵猫’现身,有何贵干?” “杨是非,在哪。” 月蕊冷着脸重复了一遍,纤指上寒芒流转,背后隐隐有庞大虚影闪烁。 檀香眉头微挑。 这两年来,她与对方也打过几次交道,大概知晓此女心性纯粹、行事跳脱,对所有事都浑不在意。 倒是第一次看见这幅煞气腾腾的模样,显然动了真火。 “他与我家小姐一同出了门。”檀香语气平静道:“如今尚未归来,应该有事耽误。” 月蕊贝齿轻咬,眼瞳化作竖状:“他去了哪里!” “此事又为何要告诉你?” 见对方气势汹汹,檀香秀眉渐蹙,心底莫名也升起一丝不快:“你又是杨公子何人,为何要不断追问其行踪去向?” “我是他的双修道侣!”月蕊呲起小虎牙,一脸威吓道:“你这偷腥猫!” 檀香顿时神情一呆。 什、什么双修道侣? “他每天回家身上都是你的气味,我都没找你撒气!” 月蕊一步步靠近走来,小脸蛋上满是怒意,柔顺秀发都好似炸毛般翘起:“现在你还让他身陷险境,一夜未归,你们——” “咦?” 走廊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声音。 檀香与月蕊神情齐怔,下意识看向书房门外。 杨是非正好来到门前,面露疑惑:“小丫头,你怎么来了洛府?” “” 月蕊眼睛渐渐睁大,很快露出欣喜万分的可爱笑颜,飞身扑进怀里。 杨是非扶住少女香肩,表情古怪。 他刚才察觉到气氛有异,赶忙来看看情况,没想到是月蕊和檀香在莫名其妙的相互对峙。 现在的情况是—— “杨公子刚来东城没多久,竟然学会了金屋藏娇,藏得还是一只野猫。” 侍女小姐裙发无风自动,寒声道:“还让野猫打上门来,找我们洛府讨要说法,当真了不得。” 杨是非暗道不妙,正想开口解释。 月蕊怒气刚消,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灵眸连眨,正欲帮忙打掩护。 “——檀香,公子与这位灵猫姑娘是一见如故的知己,自然担心他的安危。” 洛仙儿迟来一步,轻柔劝解道:“来者是客,莫要动怒。” 檀香深吸一口气,略微冷静,垂首道:“是我失了分寸。” “还有灵猫姑娘。”洛仙儿侧首望来:“如今杨公子平安归来,你可安心了些?” 月蕊耸耸鼻子,嘟哝道:“原来新的气味,是你的。” 洛仙儿耳根一烫,这小姑娘闻的气味是 杨是非只得硬着头皮,道:“月蕊前段时日成了我的侍女,想来是见我一夜未归,这才有些失态,不慎起了点小误会。” “是呀!”月蕊举手附和一声:“我就是哥哥的侍女!” 洛仙儿稍作冷静,眼神却很微妙。 哪有侍女跟主子这么搂搂抱抱,嘴里还喊‘哥哥’的,公子私底下究竟和这只灵猫玩了什么? 大小姐轻叹一声,却并未深究。 “檀香。” “在。” “你带杨公子去药房一趟,先给他上药。” 檀香神情略怔,这才发现杨是非衣袍满是破损,手臂上还有几道青紫伤痕。 她连呼吸都不禁一滞。刚才怒火未消,自己竟未察觉 檀香迅速冷静,上前拉住杨是非的半截衣袖:“公子,随我来吧。” “好。” 杨是非松开一脸依依不舍的月蕊,又看向一旁的大小姐。 洛仙儿环拢着水袖,眨眨眼,示意无需担心,他这才安心了些。 “” 见两人沿走廊离开,洛仙儿再看着朝自己叉腰瞪眼的月蕊。 “当时就是你施了小手段,让杨公子顺利进入了我府?” “对。”月蕊微微鼓起脸蛋:“我后悔了。” 洛仙儿心下莞尔,倒是觉得这丫头颇为可爱,还懂得帮杨公子排忧解难。 是一只乖巧好灵猫。 “莫要生气,我自会好好弥补你的。” 她放缓语气,指了指屋内:“不妨先坐下聊聊,相互认识一番?” 月蕊撅起小嘴嘟哝两声,心中不再患得患失,再看眼前本就不算讨厌的‘同类’,她还是颇为配合地入了座。 药房内,捣药声不断响起。 杨是非看着在药架前来回鼓捣的纤柔背影,轻声开口: “刚才月蕊与你说了什么?” “她在追问你的去向。” 檀香低头捣着药,冷冷道:“你与小姐为何一夜未归?” “洛小姐施展极武玄法的副作用很大,她没办法回来。”杨是非认真回答道:“我只能就近找了一处山洞,在里面休息了一晚。” 檀香动作一顿:“你与小姐也做了那种事?” 杨是非坦然道:“我吸收了她体内的多余污秽,这才让她状态有所好转,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多谢。” 檀香端着药碗转身走来,一脸冷漠地到身旁坐下:“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杨是非依言脱去衣物,轻声道:“你在生气吗?” “既然小姐与你都平安归来,我为何要生气。” 檀香捻起一团药膏,目光扫过其满身伤痕,不禁抿了抿樱唇。 “独自面对向天麟,当真胡闹。” “好歹算赢了。”杨是非见她态度有所缓和,笑了笑:“而且此战收获嘶!” 见他疼得倒吸凉气,檀香轻哼一声:“疼就对了。” 话虽如此,少女指尖抹药的力道却温柔许多。 杨是非略定心神,转口问道:“我和洛小姐在外面呆了一晚,不知城里情况如何?” “铁总捕很快就发来了密信。” 檀香语气也再无波澜:“齐国一伙人死的死、关的关,又在城里揪出几条漏网之鱼。还套出了燕国一群人的藏身之处,和洪家一样被封锁了。” 杨是非失笑道:“倒是小瞧了铁总捕,挺厉害的。” “毕竟是东城第一捕,并非浪得虚名。”檀香略作斟酌,又道:“至于向天麟家中那块墨阴玉的来历,也打听到了。” “来自哪里?” “京城。” 杨是非闻言一愣:“还有贼人躲在京城里生事?” 檀香冷淡道:“并非是‘在京城里’,而是行事者本就是京城之人,是当朝的三皇子。” 杨是非面色陡沉。 此事,听着可不太妙。 当朝三皇子故意将含有污秽的墨玉盒送至九重门,此举有何意义? “他们多方周转抹去行踪,再派人送往各地诸多门派氏族,共计十三处。” 檀香淡然说道:“现在那些宗门都出了变故,在江湖上陆续闹出风波,引来了官府注意。再加上此次运送太武皓石的关键时刻,东城第一宗的门主也突然发狂,想必消息很快会传遍大江南北。” 杨是非皱眉沉吟,思索着三皇子做这些小动作有何意义。 只能想到扰乱江湖秩序,营造出人人自危的气氛。让官府不再信任江湖武者、而江湖武者也会怀疑到皇室头上 若是敌国势力所为,那还好说。 可一介皇子,为何要做这种事? 杨是非思索片刻—— “该不会是三皇子,想造反?” 檀香眸光微动,颔首道:“你猜得不错。” 可不等杨是非咂舌,侍女小姐又补了一句: “不过,并非是‘三皇子想造反’,而是几乎所有皇子,都想要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