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凯特琳有些激动的冲进房间。 然而莱德充耳不闻,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需要钱,需要买两片药品,二十美元就够了。 拉开母亲床头柜的抽屉,果然有几张美元折在那。莱德脸上露出笑容随后一把抓起钱,就往外走。 “莱德!”凯特琳抓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 “妈妈,我需要这笔钱去买美沙酮。你知道的,戒隐中心的医生有推荐过。”莱德甩开凯特琳的手,继续向外走。 “不!莱德!你上次就这样说,但是药店的卡尔说你从没光顾过那里。”凯特琳显然不再信任他。 “你跟踪我,妈妈!”莱德有些生气,与此同时内心里也越加烦躁。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现在需要一些快客。 不顾凯特琳的阻拦,莱德快步迈出门踏上了院子里的草坪。因为刚下过一场雪,堆积的雪花直接摸过了他的脚腕。 “莱德,求求你了,它会毁了你的!”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卡特琳追出了门外。 没有了屋内的暖气,刺骨的寒风让凯特罗下意识的抱紧胳膊,但这依旧阻挡不了她挽救儿子的急切心理。 “fuk!我说了我是去买药,买特效药!”额头上布满汗水的莱德,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感觉自己的胸膛里就像有一支架子鼓乐队在演奏。 不能再等了,它就要来了。 眼神暴躁起来的莱德,用力推开卡特琳,然后一路向城东跑去。 在那里有他需要的特效药,他一刻也不能等了。 莱德奔跑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穿着单衣的凯特琳在他的奋力一推下,重重摔进了积雪堆里。 因为有哮喘病史,体力孱弱的卡特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然而努力了几次,却怎么也使不上劲。眼看着儿子越跑越远,卡特琳焦急绝望之下,呼吸越来越快。 呼呼,大口大口的雾气从口中呼出。凯特琳感觉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她喘不过气了。 远方,莱德的身影在慢慢模糊,模糊到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积雪。 是他跑的太快了,还是自己老眼昏花看不见了。 凯特琳似乎又闻到了空气中的硫磺味,就像她曾经在钢铁厂的车间里闻到的那样。 钢铁厂的车间不仅充满了硫磺味,还有热气蒸腾的熔炉。 那滚滚的热浪啊,凯特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嘴角扯起微笑,以前在杨斯敦工厂的日子虽然辛苦,但至少莱德和迪恩都乖巧听话。 我的莱德,我的迪恩… 一个小时后,邻居家的霍华德太太从商场下班,才发现了满脸微笑躺在雪地里的凯特琳。 晶莹的白雪在她脸上盖了薄薄一层,那双蓝眼睛更加迷人了。 … “不!妈妈!妈妈!”莱德尖叫着从床上惊坐而起。 “放轻松莱德,已经过去了。”宁静俱乐部的大姐头安娜,来到床边不停的安慰他。 “不!不!我看见妈妈了,她就在那,就躺在地上。安娜,我会下地狱的。”莱德崩溃的大哭,这个梦从母亲离世那天起,就日日折磨他。 他不知道会那样,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母亲的死会归咎于他。 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瘾君子,但他也爱他的妈妈。 戒断反应的痛苦和母亲的死,整夜整夜的折磨他,就像现在这样。 莱德把脸埋进自己的双手间,呜咽声和泪水齐齐从指缝间流出。 “莱德,坚持住。只要摆脱了对药品的依赖,上帝和你的妈妈都会原谅你的。”在宁静俱乐部已经服务满十年的安娜,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场面。 像莱德这样的“新生儿”,必须24小时有人陪,绝不能让他们有独处的时间。 归属于匿名嗜酒者互助会下面的宁静俱乐部,很清楚戒瘾中的瘾君子需要哪些“法宝”。 水、很多水,很多的咖啡、维生素、香烟、食物,必要的时候可以辅助以酒。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人陪,戒断反应带来的反胃、抽搐、流涕,痛苦且漫长。 今天是莱德清醒的第五天,一年来他第一次没有吸叶子。 但戒断仍然难以忍受,今天负责陪护的是安娜。为了刚开始要“醒酒”的伙伴,宁静俱乐部也算是尽心尽力。 每天聚会一次,24小时陪护,就是为了让“新生儿”们撑过戒断反应。 “新生儿”是宁静俱乐部对刚刚加入的新成员的称呼,他们在戒瘾过程中需要全程陪护。 为了彻底断绝“新生儿”和各种叶子的联系,宁静俱乐部会用自身的一套结构去替代成员原初的药品人脉。 就这样,莱德在宁静俱乐部已经度过了快一周的时间。 “莱德,你在杨斯敦应该还有家人吧。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也参加一次宁静俱乐部的聚会,这对你的戒瘾有很大的帮助,不是吗?” 安娜从莱德睡梦中的胡言乱语,可以推测到他一定还有家人在,甚至就离这里不远。 “不!安娜,他们不会原谅我的!”莱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 与其说是担心家人不会原谅他,更不如说是莱德害怕面对家人。 “莱德…” “不要说了,安娜。”莱德起床胡乱的套上外套,“卫生间里的马桶清洗液没有了,你陪我去买一点吧。” 莱德很感激宁静俱乐部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刻收留了他,所以这几天每当挺过一阵戒断反应,他就利用清醒的时间打扫俱乐部。 在大堂里拖地、倒烟灰,去卫生间刷马桶,干什么都行,莱德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推开俱乐部的大门,清晨的冷空气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他又想起了一周前躺在垃圾桶边等死的情景,那是他得知母亲凯特琳死讯后的几天。 他痛恨自己,他曾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事实上他都想好了要用超剂量的叶子一口气“爽死”,只可惜这么奢侈的死法他根本负担不起。 最后走投无路之下他去了城东唯一一家心理咨询所,他希望在抵达地狱前能得到心理医生的开导,至少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然后那个古怪的心理医生,就告诉了他宁静俱乐部所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在那里伱能体验到包括死亡在内的一切痛苦。 于是莱德去了。 … “墨菲医生,感谢您告诉我这一切。” 听完了肖恩墨菲的讲述,迪恩久久不语。 “我只是给了他一個建议,至于现在他到底在哪,我也不知道。”肖恩墨菲耸了耸肩。 “但这依然无法忽视您的仁慈。”对于莱德,迪恩的记忆很复杂。 初听到他的消息时是有一丝欣喜的,但之后更多的则是愤怒。 莱德和母亲的意外死亡有着直接干系,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无论是老爹,还是姑妈一家都不愿意提起他,所以迪恩也自动忽略了他的存在。 此时乍一听到他的消息,迪恩意外的同时,也心情复杂。 “好了小子,听你的意思今天来似乎并不是为了打听另一个普莱斯的消息。 那么韦德纳把你介绍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肖恩抓起桌上的啤酒,仰头就灌了一口。 一个精神科医生在自己的诊所—姑且称这间破旧的办公室为诊所吧,直接当着病人,不,当着来客的面饮酒,迪恩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拿到行医执照的。 要不是他身后墙上醒目的位置,挂着卡内基梅隆大学心理学博士的证书。迪恩都怀疑自己中了连环套,韦德纳是骗子,眼前的肖恩墨菲也是骗子。 “墨菲医生,韦德纳先生说您坚定的主张酗酒是一种生理疾病这种说法。” “当然,我自己就是受害者之一。”肖恩无比自然的拿起啤酒,又畅饮了一口。 很好,迪恩喜欢以身试药的医生。 既然肖恩墨菲自己也是受害者,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接下来迪恩就把皮特的案子以及韦德纳给他的建议,大致向肖恩讲述了一遍。 “墨菲医生同样是作为受害者,您应该能理解我父亲皮特身上的冤屈了吧,受害者不应该再接受法律的惩罚!”迪恩义正言辞。 “说的没错!”肖恩拿起一张表单开始在上面勾勾画画。 “所以为了改善这种不公的现象,我们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至少要让坐在法庭里的那些大人物知道醉酒并非人们的本意,那是一种无法自控的生理疾病!”迪恩展开了即兴演说。 “说的非常棒,我会想办法在《杨斯敦维护者报》上刊登相关文章。”肖恩又在表单上多勾了几笔。 “墨菲医生,您的仁慈,您的慷慨,引来了圣母玛利亚的注视!”迪恩起身行了个绅士礼,并准备告辞离开。 “圣母玛丽亚可不会无偿索取别人的劳动成果,所以在走之前能不能把账单先结一下,普莱斯先生?” “???”迪恩。 “所以这是心理咨询诊所的业务之一?”面对肖恩递给来的账单,迪恩葛朗台不确定的问道。 “这是业务之外的增值服务,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肖恩眉头一挑,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啊哈,那真是荣幸。”迪恩按住自己的中指,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账单上。 “情绪管理?艺术治疗?200美元?”没看一会儿他就指着账单,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道。 “情绪管理是我对你看到账单后反应的预判,事实证明,这非常必要。”肖恩耸了耸肩。 “那艺术治疗呢?”迪恩十分怀疑心理咨询里有没有这种疗法。 “要在《杨斯敦维护者报》上刊登文章,没点艺术细胞怎么能行,ah?”肖恩理直气壮。 “可是我看外面的公告牌上说,首次咨询费用是2050美元。”迪恩垂死挣扎。 “涨价了?” “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另外上一个普莱斯的心理咨询费用也在里面,这是套餐价。” 眼见对方毫不退让,眉头都快皱到一起的迪恩,只能忍痛掏出了早上姨妈给他的200美元。 这两百美元,他甚至还没捂热,万恶的资本主义! 拿了钱的肖恩满意的点点头,“放心社论会在皮特庭审前三天刊登,我们一定会配合韦德纳打出漂亮的全垒打。” “最好是这样”白嫖失败的迪恩,闷闷不乐的告辞离开。 叮铃铃,在肖恩欣赏手中的两百美元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韦德纳放心吧,你的那一份一个子都不会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