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虚目光微凛，回想着刚才那道笔锋的神韵，沉吟道：“儒家功法？我明白了，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陈渊，难怪能让荀况看重，果然是天赋异禀！” 只用一招，他就猜出陈渊的身份。 这些天，他和剑圣藏在城外，没少打听城里的动静，故而知晓，文圣身边多了个年轻人，不仅辅佐姜小白上位，还说服文圣扩建学宫，出尽风头。 陈渊先前刺杀姜纠，此刻又祭出儒家的七十二笔，身份便确凿无误。 顾若虚淡然自若，没了刚才如临大敌的凝重。 除了身份之外，他还看得出，陈渊的修为比他更低，只有三境下品。既然如此，面对一个后辈，他自然胜券在握，没必要再畏惧。 “年轻人，以你这套笔法的威力，足以诛杀大多数武修。但很可惜，你今天遇到的是我，大宗师沉淀多年的武学造诣，你无法想象！” 陈渊默然不语，连续挥舞双指，画出十余道笔锋。 墨迹纵横交错，宛如樊笼一般，以各种诡异的角度，前赴后继地斩向顾若虚。 顾若虚身形闪烁，穿梭在锋利杂乱的笔画之间，从容飘逸。 他以轻功身法独步天下，能在极短的距离之内，以极快的速度变幻虚实，彷如隐身一般，赢得神隐的赫赫威名。 神隐无极，最适合体术搏斗。 如果是大宗师之间比拼内力，切磋道意，顾若虚或许会输。但在三境之内，像现在这样缠斗，就算再打十年八年，他也毫发无伤，游刃有余。 他确信，仅凭这部笔法，陈渊赢不了自己。 他负手闪躲着，凭借灵动鬼魅的走位，渐渐来到陈渊面前，近在咫尺。 “现在，换你接我一招！” 说着，他扬起手掌，不作任何酝酿，直接抽向鬼气内部。 陈渊站在原地，不闪不躲，同样挥起手掌，迎着呼啸而来的那只手拍上去。 砰！ 两股内力碰撞，令这片空间微微一颤。 双方各自倒退数步，稳住身形。 顾若虚神色骤变，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旋即望向陈渊。 “这是什么门道？明明在这里，我的修为比你高两品，但刚才，我的掌力竟被化解掉，像是拍了个空！” 实际上，是陈渊借助梦魇真气的威力，将顾若虚那一掌的真气吞噬掉，以至于令他出现错觉，仿佛什么都没击中。 通过这一掌，陈渊也看出其中的端倪，不由冷笑。 “原来，你在外界抵抗惊神大阵时，受的内伤不轻！刚才你在我面前闪躲，其实是故作从容，害怕暴露出自己的伤势，会被我慢慢拖垮！” 他明白了，顾若虚虽有身法优势，看似不可战胜，此刻却有致命软肋，那就是身负内伤，不敢长时间消耗下去，很容易体力不支。 只要自己咬牙硬拼，不惜代价，一定能把这位大宗师磨死！ 想通这点，他缓缓走向顾若虚，喑哑地道：“接下来，就让我领教领教，大宗师沉淀多年的武学造诣，我到底能不能接得住。” 顾若虚见状，脸色难堪，狠狠道：“既然你送死，那就来吧！” 他身躯一闪，快若雷电，刹那间冲到那团鬼气之前。 只见他双掌齐出，全部真力汇聚，同时轰进鬼气内部。 “裂云崩！” 先前在外界，他便是运用这一掌，将惊神阵的天罗地网冲破，拼得两败俱伤。 此刻，他虽然被梦境压制，只有三境上品，这一掌的威力大幅削弱，但相应的，对面的陈渊也没有惊神阵那般抵抗力，若想正面抗衡，只会更加艰难。 这一掌，足以击毙寻常三境之人。 幽幽鬼气里，陈渊见这一掌袭来，瞳孔骤缩，意识到它的可怕杀伤力。 但他并未闪躲，甚至没打算抵挡，嘴角泛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挺起胸膛，正面硬接顾若虚的双掌！ 砰！ 狂暴无比的裂云崩掌力爆发，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汹涌澎湃，令整团鬼气彻底炸裂开来，短暂暴露出陈渊的面容。 此时的陈渊，嘴里狂吐鲜血，眸光却极其凶残，宛如嗜血的饿狼一般。 眼看自己的身躯就要被震飞出去，他猛然探出左手，抓起顾若虚轰击在胸前的右臂，用尽全部力道，死死地掐住对方。 “狗屁神隐！我不躲，你怎么躲？！” 他厉声说着，抄起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拳，猛然砸向顾若虚的胸膛。 小说家的极品内功，《神文道》，在此刻终于爆发出来，在春秋如梦的加持下，瞬间转化成三倍的杀伤力，恐怖至极，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全部灌入顾若虚体内。 这一架，搏的就是命！ 正如陈渊所说，只要他不躲，站在原地硬接顾若虚的杀招，那么，对方就无法再闪躲，同样也得硬抗他的伤害，来个两败俱伤。 砰！ 拳力刚猛霸道，像一颗巨型炮弹，刚出膛便轰进一堵墙壁内。 顾若虚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快要炸裂开来。 他倒飞出去，这股冲击力如此之猛，竟牵连着死死拽住他的陈渊，一起跌向后方。 “你……” 他唇齿间满是鲜血，惊怒之下，表情异常狰狞。 他不明白，陈渊怎么敢跟自己这么拼！ 自己尊为大宗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身负内伤，根基也绝对比陈渊雄厚。这么拼下去，他自己当然会伤势加剧，雪上加霜，但陈渊付出的代价，只会更重。 这么拼命，值得吗？ 陈渊哈哈一笑，见他遭受重创，眼神变得愈发疯狂。 “再来！” 他抄起偌大的拳头，重新运起《神文道》，以梦魇真气凝聚成幽黑的拳芒，再次砸向顾若虚的胸膛。 顾若虚大惊，本能地想要闪躲，却始终被他死死拽住，无法遁逃，只能挥掌招架。 拳掌相交，恐怖的真力相互倾轧，梦魇真气急遽往前蔓延，将顾若虚的手臂湮没其中。 在梦魇真气的侵蚀下，顾若虚真力开始虚脱，将手掌撤了回去。 陈渊看在眼里，笑意桀骜，“我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力，你挡得住吗！” 他拼尽全力，再次轰砸过去。 …… 一个时辰后。 两个人倒在梦境里，都已遍体鳞伤。 陈渊那只手，仍死死地拽住顾若虚，不肯放开。 他估算着时间，情知梦境的时限就要到了，狠绝地笑起来。 “你肯定想不明白，我为何会选择这种拼命的打法。其实很简单，待会梦醒后，我体内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一起跑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