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310的门,陈婉懵了。 她没看见姓柯的小子,没看见自己的恩人吴副局长,她看见了邵永强。 张开嘴,陈婉惊恐地退后。 小六子反应快,一个蝎子摆腿把门踹上。 “就是她就是她!!” 屋子里三个男人生出同一个思想。 史飞龙的热血都充斥在眼球上。 他更兴奋了。 甚至不再去管沈达的女儿,想要过去拉陈婉。 电闪雷鸣之间,陈婉终于回过神想起来要尖叫,边叫边躲。 “那年窗外”在录歌的时候,方圆就觉得陈婉唱起歌和平时说话完全不一样,调门贼高,音域还宽,像飞儿乐队的主唱,从低八度到高八度都能轻松驾驭。 “一会儿再叫!” 史飞龙双目赤红,本就高大的他显得更加狰狞,像只红眼秃毛大狒狒。 见陈婉把小六子推倒,躲到桌子另一侧,史飞龙和邵永强一起从两边去抓。 陈婉这一声也叫醒了沈宁飞。 那种麻痹感逐渐消失,沈宁飞顺手抓起一个白瓷盘子,用力抡出去。 砸在史飞龙身侧的墙上,碎做一片白色的雪沫沫。 臭小子呢?臭小子呢?我的小幸运星呢?陈婉在心里不住念叨。 她先前那一嗓子在安静的三楼就像是婚礼上突兀炸响的唢呐,虽然短促,但左邻右舍都听见了。 309是一群已喝得五迷三道的机关单位职员,他们以为是谁挪凳子磨地面的声音,不以为意。 311是正在抠嗓子眼的幸运星,他被水煮鱼的鱼刺卡住了,正嘀咕着:谁说黑鱼刺少来着。 方圆对陈婉的声音很熟悉,这嗷嗷一嗓子,在他听来就是平地一声惊雷,往嘴里含了一口米饭,来不急多想就冲了出去。 小六子被陡然轰开的房门砸了个满脸花,整个人朝后跌了出去,捂着后脑勺在地上直哼哼。 “草!” 方圆扫了一圈包间里的景象,睁目欲裂,眉头霎时皱了起来。 顾不得其他,他和沈宁飞一样,在桌面上随便一抓,囫囵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碗扑将上去,嘴里大叫: “柯绍!310!310!” 309的人听见了。 有人迷迷糊糊的问:“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有人醉眼朦胧的答:“不能,出事应该喊110,不能喊310,叫服务员呢。来,干杯!” 走廊尽头的包厢里,柯绍正给吴叔叔说着精心准备的笑话。 吴叔叔是老刑警了,岁数虽然大了,但听力也没退化的太严重:“我怎么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你?” 那口米饭没带下去鱼刺,方圆张嘴就感觉喉咙又痛又痒,叫起来的确显得比陈婉和沈宁飞还尖锐。 “女人?” 柯绍一愣:“不能吧?我没听见啊。” 然后他就听到了110、110…… “叔,喊你的吧?我听的是110。” 说时迟那时快,吴局长当先起身,一个健步就窜了出去,留下一句:“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柯绍怔怔发愣,心道也对,万一是隔壁方老板和哪个小妹妹吃饭继而兽性大发…… 他也窜了出去,开门就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perpapierpia的响声,是杯盘的碎裂声。 瞥了一眼311,没人。 听见了吴叔叔的大喝:“住手!你们三个!!” 柯绍心道:糟糕!大事不好! 到310门口一看,惊容更甚。 果然啊,方老板到哪都不消停!到哪都欺负人! 吴叔叔也是怒容满面。 柯绍见到的画面是自家老板正带着两个娇滴滴的美女在殴打一个彪形大汉! 柯绍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这是什么情况? 老板欲上强人? 真他妈霸道啊! 方圆满脸血,侧过头看着肃穆而立的老头儿,又看看门口惊呆的柯绍,再看看一个拄桌子一个扶墙抬脚欲踩的两个姑娘,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六子、邵永强以及身下脑袋冒血已经昏过去的歹徒首脑……缓缓放下手中正要刺下去的尖利筷子。 他抹了抹脸上的猩红,朝老头儿咧嘴一笑:“吴局长,我是个好人。” …… 先前,方圆一进门就意外放倒一个小怪。 又一脚踹飞四肢皆伤的残疾人手下败将邵永强。 操着筷子饭碗和碗里的两口米饭就冲上去,欲大战恶徒。 一个小时前在门口相遇时,他尚幻想被这货擂一拳的话,自己估计会哭。 但这个时候哪容多想?欺负我家陈小婉?史泰龙来了我也弄死! 史飞龙常年健身,而且实战经验丰富,岂能束手就擒? 却忘了自己的腰带刚解开,这么一躲一跳,裤子啪叽掉了一半,然后左脚拌右脚,龙哥就把脑袋大力地砸在椅子角上,溅了方圆一脸血。 还有,陈婉和沈宁飞哪个是好惹的? 两个女侠一脚一个慢动作,把地上三个禽兽好顿踩。 方圆怒火中烧,加入“鞭尸”队伍。 听见二女阐述,更是血涌上脑,骑到史飞龙的身上,真想一筷子了结了这个人渣。 重生回来,他没立过什么志,没发过什么誓。 没想着做首富当英雄。 他就想呵护好沈凝飞,顺带着呵护身边的好人,自己去做个不好不坏的公民。 这仨人的行径……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 “之前,你问我这是不是最好的时代。”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方圆见左边的陈婉已经从暴怒中沉静下来,却又陷入了迷茫。 他明白一个女生遇见这种事情绝对会有些崩三观,便对她…也算是对沈宁飞说:“我现在告诉你,不是。” “永远都不存在什么最好的时代。以前咨讯不发达,罪恶被困在小范围流传,但它一直都在,不只是在某个地域中,也一直藏在人心里。 网络放大了它,传播了它。 人们喜欢在现实里说假话,在网络上说真话。 但假话未必是恶,真话也不一定是善。 我们在现实里遇到了罪恶,可以不去制止,可以软弱退让,这是生物求生的本能。 时代不论是好是坏,我们都要与它共舞,与它抗衡、与它面对,甚至可以冲它呐喊,永不停止地冲破它! 不要惧怕时代的深渊,因为我们每个人自身就是深渊。” 坐在他右边的沈宁飞侧目凝视着他,是的,沈宁飞觉得自己遇到了深渊,这个深渊亮闪闪,照彻了自己漆黑的长夜。 她过往的生命中从没遇见过这种光亮,这似乎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普普通通的关心,但在她心里就是耀眼的光亮。 她似变成一只轻飘飘的飞蛾,踉跄着朝那深渊一下下飞了过去。 开车的小警察回过头瞥瞥:“小子挺猛啊,一干三都给撩到了,自己啥事没有还能跟女人吹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