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坐上办公桌之后，赵立赶忙跑来寻求指示：“裴队，是先安排走访另外两位死者的家属，还是先调查苏尚晚？” “先查苏尚晚。”裴良敲了敲桌子：“按照我的判断，她会是一个突破口。” 赵立应了一声，转头准备资料去了。 颜爱依然蹲在墙角里，这次保温杯里装的是土豆炖灯泡。 她见赵立离开，抬头提醒裴良：“记得陪我挑斗篷。” “好。”裴良有些无奈地哄着她，然后埋头工作。 颜爱就一直盯着他，简直要把人看出一个洞来。 “快去那边。”颜爱把这些天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只小奶猫抱起来，指了指裴良坐着的方向：“去看看我的玩偶昨天被那碗毫无新意的东西修好了没有。” 小奶猫也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但还是很听话地扑过去，在裴良身上嗅来嗅去。 裴良一把举起小奶猫，和它大眼瞪小眼。 颜爱愤怒的像个眼睁睁看着自家奸细被主角揭发的反派：“土豆，快自己挣脱他！” 裴良看着这只小奶猫——张牙舞爪的动作和它的主人非常相似，只是可惜武力并不如后者凶悍。 裴良淡淡地对小奶猫说：“原来你叫土豆。” 裴良想起颜爱做的那些黑暗料理，土豆永远是不可或缺的一位嘉宾：“好可怜的名字。” “裴、良！”颜爱彻底炸毛了，看起来随时都会扑过去在裴良身上挠出几十道指甲印。 颜爱很快消了气焰，又垮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像个被扎了一针的气球：“我只是让它看看你被修好了没有。” 裴良走过去半蹲下来，捏了捏颜爱鼓起来的腮帮子，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我已经好了。” 颜爱抬眼，托腮：“你好了，我不用想怎么修理你，反而有点无聊了。” 颜爱委屈巴巴：“你不准我炖你们的墙纸，我不知道该干嘛。” 一句话，让裴良刚刚升起的怜惜骤然破灭。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颜爱：“拿着玩。” 颜爱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歪了歪脑袋：“怎么玩？” 裴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随便怎么玩。” 颜爱的指甲蠢蠢欲动。 裴良看得瞬间回忆起了初见时那些徘徊于生死之间的时刻，连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裴良吞了吞口水：“不要用暴力手段。” 颜爱有些失望，低头开始研究这个方块是怎么个玩法。 裴良终于安心地工作了一天，等来了赵立的工作汇报。 “裴队。”赵立打了个报告，憋着笑走进来：“我们找到了苏尚晚在国外留学——就是一个月前才回国的事——这期间的书信往来我们都调出来了。” 旁边的徐毅小心评价：“比狗血偶像剧还精彩。” 信件太多，裴良只是大致看了一下，的确是相当精彩。 姐姐嘲讽妹妹眼睛不好使，妹妹嘲讽姐姐是领养回来的，姐姐抢了妹妹的男朋友，妹妹勾搭上了姐姐的备胎，姐姐爱上了妹妹的前男友，妹妹立刻找前男友倒贴复合…… “这故事拍成电视剧，起码能狗血乱飞地扇八十集的耳光。”赵立对情节的丰富程度由衷地赞叹。 这下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俩人的关系和姐妹情深是完全打不着关系。 “苏尚君的医疗记录呢？”裴良以身作则，加之对死者的尊重，强行忍住了笑。 赵立也端正了颜色：“苏尚君的医疗记录都被人花钱删除了，但我们把他复原了。” 徐毅没绷住，噗嗤笑了出来。 “工作时间，别嬉皮笑脸的。”裴良瞪了徐毅一眼。 赵立咳了咳：“上面显示苏尚君是先天性高度近视，但不是彻底失明。三年前接受了手术恢复了视力，但并不是虹膜移植。” 裴良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先不急着找苏尚晚兴师问罪，我想过不了多久，她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颜爱也凑过来看了看两人的信件，用新学的网络词汇生疏地评价道：“好傲娇的姐妹情深。” 裴良给颜爱顺顺头发：“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 颜爱看完了信，觉得兴致缺缺，又看他们还要加班，等裴良给她顺完了头发就自己走了。 “我要煮一锅土豆炖纸巾等你回来陪我挑斗篷。”颜爱冲裴良眨巴眨巴眼睛。 裴良表示自己消受不起。 颜爱走后，徐毅很严峻地望着裴良：“裴队，你现在对魔女可比对我们还温柔。” 一旁的赵立认同地点了点头。 裴良很想反驳他们，却发现自己似乎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论据。 这时候，门被敲开了。 是苏尚晚。 “说曹操曹操到。”徐毅低声道，心中对裴良的钦佩又多了一分。 她摘下墨镜和用来保暖的帽子，眼神躲闪，看上去有些慌张。 她坐在位置上，左顾右盼，一副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我……我……我昨天……我昨天……” 裴良露出了标准的职业假笑：“你别紧张。” 苏尚晚忐忑不安地绞紧了衣袖，抽出一张字条：“这是我整理我妹妹的遗物的时候，发现的……恐吓信！” 赵立伸手接过恐吓信，扫了一眼，递给裴良。 裴良仔细读了一遍，大概是说“掠夺者必须受到惩罚”一类的字眼，标准的故弄玄虚。 裴良没有做出苏尚晚期待的反应，再次露出职业假笑：“线索已经收到，您可以回去了。” 赵立在一旁补充：“我们会给您妹妹一个公正的结果。” 苏尚晚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要是真相能水落石出，我妹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苏尚晚一步三停地走了出去。 苏尚晚前脚刚走，后脚赵立和徐毅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裴良张张口想让他们收敛点，又想起刚才徐毅和赵立的抗议，决定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想笑就笑吧。” 幸运的是，等裴良加完班回家，颜爱和她的黑猫们已经把那锅土豆炖纸巾分完了。 裴良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颜爱丢下那口还残余着恶臭的聪明的锅朝裴良扑去：“陪我去挑斗篷。” 裴良披上大衣，牵起颜爱的手往门外走。 颜爱的手还是比他凉很多。 但这次颜爱没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