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壹龇牙咧嘴扭曲了一下五官，抬手拿起桌上玩具飞镖，准确无误投掷到墙上标靶内十环。 那种“糙你麻痹”的逆反感上头，全凭“活着要紧”的社畜本能支撑着理智，无论如何，现在自己不想从光轴nesis离职。 他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但态度开始强硬：“如果非要去，你看哪家适合，随便塞给我就行。 我要说明白，我不知道你跟杨回有什么过节，我对你们争家产的戏码没有半点兴趣，也绝不会参与所谓职场内斗。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想巴结你们，你可以认为是种巴结，我以为你们发明了啥惊天壮举，改些人类文明进程。 事实上，你不是，当然你很有钱，问题是，我现在不缺吃饭的钱。你还有几分钟时间？我好看看我还能说点啥？” “五分钟。”杨晟笑道：“那国庆假结束后，我的秘书去找你怎么样。 另外，你搞错了，我很疼爱妞妞的。”他声音带了慈爱，“什么争家产，家里又不是演电视剧。 我跟她之间没有“ “停。”凌壹打断道：“没有最好，没有你可以省点钱，直接去找她，你要的东西，她也要，没必要为难我。” “对吧，就是这个，我要的东西她也要，嗯，我跟妞妞之间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 是六十七岁的我和二十四岁的杨回之间，有利益冲突，你明白吗。” 有些事情是一种明知故问，当初在杨家，凌壹求着要入场，现在突然就不稀罕，无非是有了别的渠道，考虑到资金和地位，只有杨回和自己差不多。 杨晟笑道：“我的意思是，年轻人总是会忽略老东西的位置，不管需要什么，我们都得先去抢着拿到手里，才能确保有自己的份。 你肯定知道我在说啥，你无非需要一个领路人和钱罐子，我经验更丰富。 我和杨回，是很正常的商业对手，她想拉拢你，我也想，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我也希望大家都是合作对象，共同赚取利益，平均分配。但是有的蛋糕很小，人太多就不够吃了。 我只是想确保，桌子上有一套餐具是属于我的，哪怕总共只有一套，这很合理吧。 你似乎，对这种事情有点反应过度。”杨晟平静道，还带了点调侃。 话语滴水不漏，凌壹找不到反驳的点，半晌道：“但是现在盘子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抢过去有什么用呢？” “对啊，你是那个上菜的厨师对吗？能不能优先放到我的盘子里？或者公平一点，确保别人有的，我一定有，我想，我对厨子提出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可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一份。”凌壹点头，当然杨晟看不到。 “我知道你会同意，这样我们就是生意伙伴了，我提醒你一些风险事项，是出于好意。 “过来人的经验，你应该没天真到，把拯救某个富有少女的心灵当成自己的光荣使命吧。 我的钱比她更多，只是钱多到一定程度，价值就没那么大。所以，我还是想用一些另外的东西来表达我的个人诚意。” “我听明白了，你只是那个畏惧武将的皇帝，而我恰好拿了刀。”凌壹笑道，语气越来越无谓。 杨晟哈哈大笑，道：“是的，但我是个不错的明君，并不会错杀无辜。那你呢，会不会选错了忠心对象。” 通话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凌壹问：“杨回现在好了吗？” “妞妞很健康，大学以后就停药了。” “我需要钱，做一些事，我不关注钱从哪来，我只希望给钱的人不要太麻烦，就可以。 杨回的钱目前已经够我用了，犯不上节外生枝，我只是没办法拒绝你，不如这样，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到这一步，怎么样。 你不用继续拿离职威胁我，我收到过nesis总部的电话，可以去那。你要我全心全意的依附于你”凌壹笑笑道：“杨总，大清亡了，这没皇帝，但我真的有刀。” 他挂了电话，直接将来电号码拖到了黑名单，就好像这么做，主动权便来到了自己手上。 事实也的确如此，杨晟在另一头看着手机上挂断的电话，笑笑关闭了手机，予取予求已经是个最高级保证了。不求就有，那种境界很难达到。 倒是凌壹的处事态度，让他有点刮目相看，普通人就算找到了靠山，也很难在短时间生出自在底气，那种小人得志的不算。 两地时差，纽约是晚上十点，时代广场的电子屏悉数亮着，有bbc的播报在无声的演绎：世界某两处达成了挺火协议。 有广告画面在静默的描述，地球经历了最初的狂风骤雨岩浆沙尘，阳光开始温暖而和煦的照耀土地，生命进入了舒适期。 倒头睡了个回笼觉，凌壹匆匆赶往新买的房子那，他肯定不会去拯救谁无望的人生，但也不会因为这种烂理由就转头跟杨回分道扬镳。 而且对自己来说，杨晟的行为语言跟个神经病差不了太远，两个人彼此彼此。 无比幸运的是自己成功达成了三方和解，以后不用在两个神经病之间拉扯。他一向冷漠，所以宽容，只要枪口没冲着自己，那杀人放火都不值一提。 到达时咎因也在，说是杨回去了国外，交代她在这和凌壹一起处理“偷东西”这种伤天害理。 她好像才意识到这个活儿脏手且违法，有些紧张问凌壹：“确定要吗？这被发现了，是不是要坐牢？” 凌壹沉思良久，觉得她能提供的唯一有效帮助就是，回答一下：国庆究竟放几天。 只是这个问题不足以合情合理的把咎因摘出去，三个人讨论间说起了nesis电脑系统，记起一个关键问题，那个物质的开发语言，是一个专属语言。 这是一重重要保险，意味着外人即使拿到了源代码，也无法知道代码写了啥。 凌壹问咎因：“你能不能自己设计一个程序语言？” 这年头，造一个东西很容易，让其他人用这个东西比较困难，所以这个要求凌壹觉得不算过分。 就像几个小孩子之间可以随便虚拟一种专属暗号，程序语言也就是工作量庞大一点，但现在有ai提供帮助，要做肯定能做到。 咎因点头，奇怪道：“能估计能，问题是，我们设计来写什么。” “写个机器人仿生功能吧，一切人体活动需要的代码，都要那个程序语言来实现，能设计吗？” “有点庞大。”咎因为难道。 “那就是没问题。”凌壹指了指楼上，“这活儿归你了，你没事就设计设计，不知道哪天就要用上，别的事先别参与。 杨回说的，要绝对安全。” 彼此都求之不得，咎因抱着电脑单独去进行另一项合法工作，两三天的连轴转，苏尔斯顺利将病毒文件打包成了一个2kb文件。 层层伪装后，成了一个小小的字符，成功植入到凌壹自己写的一个数据过滤程序里。 “试下。”苏尔斯道。 “怎么试。”凌壹问。 “把这个程序复制黏贴一份，病毒有用户操作识别，只要检测到它自身被二次写入，它就会判定被自己被植入了新主机，会在第一时间尝试读取设备基础信息并回传。” “有哪些信息。” “硬件，网络，ip，数据量。” “然后呢？” “解压，指数级自复制，搜索数据内容，尝试破解数据加密方式，强行占据新机器的管理权限。” “非常好。”凌壹道：“问题是，假如被总部审查出来，我怎么解释，我自己写的软件要强行拿管理权限，还破解人家数据？” “这是个麻烦。”苏尔斯感叹道，只能继续去修改。 芝加哥时间十月五号早晨，nerve官网正式开售商品，两地时差，光轴已是晚上十点多。 凌壹前几天设置了日程提醒，事项闹钟一跳出来，他马上记起这回事，去到官网一看，有四件商品，比原来说的三种多一个。 除了见过的那个草莓贴纸，还有苹果和葡萄，剩下的是个没有图案的神秘商品。点进详情页也没有介绍，只有个surprise（惊喜）图标。 看了一下售价，099美元就有一盒，里面有24片，可以选单独口味，也能选混搭。 这个价格即使汇率换算后也低廉的不可思议，人民币10块钱不到，一瓶益达的钱。 光是光轴nesis的投入成本，卖这个价，如同把几千米矿洞掏出来的稀有钻石当玻璃卖。 他尝试下单购买，发现网站暂不支持国际地址下单，目前只在几个欧美区销售。 没办法只能先看看，奇怪的发现，草莓和苹果都是果实图案，那个葡萄，图案是一串繁茂的葡萄藤。 “这种设计好怪。”他跟一旁改代码的苏尔斯说。 “随便吧，美术生疯狂起来，可以挑动世界大战，谁说的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凌壹笑着合上电脑，美术生希特勒大概是个全世界都绕不过去的梗了。 手机微信响，杨回发了张图片过来，是nerve官网的商品截图，她也在第一时间关注了内容。 这个不算心意相通，叫棋逢对手，可以推断杨回一样是个不放过细节的人，凌壹回道：嗯，我看见了。 对话没有继续，杨回收起手机，朝着奥菲莉亚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有些急事处理。” 她在三天前到的汤普金斯，根据苏尔斯提供的消息，奥菲莉亚就读于康奈尔，是个实验室狂魔和一家动保志愿者。 每周五上午八点，会固定往动保活动中心做义工，是她有且仅有的社会性活动。杨回抱着一条新买的比熊犬，轻易的逮到了人。 咖啡店外有传教士在大声朗读福音，“我是真正的葡萄藤，我父是园丁。 他砍掉我身上所有不结果的枝条，精心修剪所有结果的枝条，以便让它结得更多。 因为我给了你们的教导，你们已经干净了。 要继续在我之中，我就会继续在你们之中。就像当枝条离开葡萄藤，就结不出果实一样，除非你们在我之中，否则，就不能结果。 我是真正的葡萄藤，我父是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