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花园北二门即将到达，是否需要下车？五秒内无应答自动确认。”车载导航问。 凌壹摇了摇手机拎起背包准备走，他一年级的时候就知道，试卷上不会解的题先跳过，别搁那一直瞎想，就当接了个诈骗电话。 “叮咚”。信息提示音又响。 点进去是一张面额一千的京东购物卡，正反面，兑换密码已经刮开了。 地址只有个楼栋：天方大厦，后面跟着个表情：▽四点钟，等你哦，带上证件。 “前方靠边停车请注意，记得带齐随身物品。”车子应声缓缓停下，自动打开车门。 他抬脚跳到路边，看着手机里短信内容思索了片刻。 面试报销交通费是行规不错，但城中任意位置到天方大厦地铁票不超过十块，打车不超过一百。 而且自己还没去，报销已经到账了，慷慨的像在下饵诈骗。 但凡面试地点偏僻一点点，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吃个黑钱那种。 看了下时间，两点半，要去的话，得马上上车。 所谓cbd指的就是中央商务区，城东西南北过去都差不多，个把小时左右车程。 时间给的既不算紧凑，也称不上宽裕，刚刚好。 估计是那头以为自己在公司，美鲜集团大楼到天方大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 她笃定自己翘班都会去参加这个面试，所以先挂了电话。 人与人之间，无聊的寒暄多半是没底气，十拿九稳的事儿就懒得浪费口水，这点倒是对味儿。 事实也的确如此，五百万藏在彩票里，还有大把人付费找。 没理由五百万藏在一个小时车程就能到的地方，他不去。 无非是浪费一下午的闲暇光阴，还可以顺路喝个茶。 起码天方大厦所在的位置寸土寸金，确实像是给的起加钱的主顾。 车马上要自动导航往车库去，凌壹摇了下手机，点出掌上交通道：“变更行程。” “已为您停止车辆发动，请输入新行程终点，您的专属司机全程为您服务。” 他没立即上车，而是扫描短信图片，提取文本信息，填充到京东的购物卡兑换框里。 绑定成功，一千块到账，无误。 人为财死，凌壹一手将包扔进车后座，再次上车，设置好终点，重新闭眼躺了下去。 跟人拉扯是个特别耗精力的事，比跟计算机累的多，尤其是对面明显是高段位玩家，不睡不行。 车子愉快调了个头再往城中央去，建筑物斑驳外墙逐渐替换为光洁瓷砖再到五光十色的外幕，像在穿越时空。 “即将到达终点附近，已自动识别三个可停车位置，收费区间” “随便找一个。”凌壹从睡梦醒来，闭着眼答，一手去摸了手机。 三点二十七，想了一下，背包没必要背着，带台电脑就行。如果有技术需求，东西都在键盘里。 另外得带着证件，这个要求还挺奇怪，对方既然做过背调，没必要证件才能确认身份，总不能今天就要签合同。 算了，拿上就行。下车走到天方门口三点四十，周边高楼林立，但并不热闹。 上班时间的商务区里，估计只有外景水池里的喷泉是活泼的。隔着几条街外是商业区，以前经常逛，这地儿还是第一次来。 抬头往上，一眼看不到楼顶，烈日倒映在玻璃幕墙上，照的那一片天都是旭旭金光。 她没说到了怎么走，凌壹回了个电话回去：“我到了，往几楼，门牌号” “跟前台说nesis。” “没有门牌吗？” “你跟他说就有了呀，哎呀。”电话里一声惊喜样娇呼，然后断线。 凌壹抱着电脑，看通话界面上仅仅十秒钟的通话时间，再看了看身后已经发动的车 fe，人生许多事都能用四个字来解决，比如说：来都来了，算了算了，都打工的，想开一点。 深吸一口气往门里走，一个保安迎上来低声问：“你好，请问是哪家公司访客，有预约吗？” 说话间有一行人从电梯口出来，西装革履有说有笑擦肩而过。 凌壹看了看自己身上白t牛仔裤配双球鞋，和这的环境是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无所谓，只要自己舒服，不舒服的就是别人。 “nesis，我过来面试。” “哦哦哦。”保安指了指前台：“那你过去登个记。” 凌壹笑点了下头，转身往手指方向走过去。 很少见，是两个同样穿西装的男的在做前台，温和道：“先生，请出示证件。” 凌壹大悟，将证件递上去，男子“滴”一声验证了真伪递还给他道：“谢谢您，您是要去几楼。” “不知道，nesis，我过来面试。” “哦，您稍等，我为你填写一下来访信息。” 男子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摊手指向台子左边道：“好了，麻烦您扫码获取临时通行凭证。” 凌壹看过去，是一张立着的牌子，上头贴着一张大大的程序码。 普通商务区，进出还要实名注册制通行凭证。 也行吧“谢谢”，凌壹转头扫码，前台道：“电梯口在您的右手边进去左拐，请留意脚下台阶。” “滴。”识别程序码后进入页面，同步完身份信息，屏幕上生出一张二维码，提示道： “请截图保存，凭该码通行，出入一次后失效。” 下面有个点击项：电梯导航。 凌壹点进去，nesis，4109，三号电梯往20楼，转b座任意电梯。 看了下时间，三点四十七，赶忙往电梯口跑，他既不喜欢别人迟到，也不喜欢自己迟到。 扫码过了闸机，根据提示一路找到4109室。隔着楼道看，一扇普通暗红木门关闭着，但没看到公司名牌。 凌壹放慢了步调，有点迟疑，能开年薪的公司，至少得挂个logo在外头吧。 他走到前面，还没敲，门自动缓缓往里面推，一股香水味争先恐后往外溢。 下意识往上看了一眼，门框上吊着个拳头大小监控器。 应该是里面的人知道有客来，控制门打开。 不过也能做成门锁自动识别，甚至可以根据来访者的身形脸部特征等等数据判断性别年龄，设置欢迎词。 职业病就是看到点啥，总要想到点啥。 尤其是这种东西，搞的千奇百怪，实则不值一提。 他犹豫要不要还是敲下门，直接闯进去总是不好。 里头一个女的喊：“进来就可以啦。” 是电话里那个声音，这下能确定是这个地儿。 但是，稍微正常点的公司真的应该有人出来，虽然从接到电话开始，对面就不太像个正常人。 凌壹再次吸了一口气，看在那一千块钱的份上，就当忍辱负重陪谁家的小公主喝了杯咖啡。 他抬脚往里，过了玄关才看到，这不像家公司，更像平层式住宅的宽大客厅。 冰箱投影餐桌都是些生活家具，中间一套欧式环形沙发围着张玻璃样茶几，阳台面是整幅的玻璃落地窗。 窗外云卷霞舒，刚好一只鸟飞过去，晃眼间景色极好，走过去估计能俯瞰环城江水。 那个女的好像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只能看到个后脑袋顶，现在仍旧没起身。 凌壹偏头往两边环顾，看见左右各有一扇双开铁门，门口各有两个彪形大汉双手交叠站着。 纹身，墨镜，魁梧的像在拍美国公路片。 他转头去看进来的门，恰好门自动合上，“吭哧”落了锁。 好消息是那大汉没朝着自己来，坏消息是那女的也没起来。除此之外，没有旁人。 一线城市中心地段，光天化日，某些事情不太可能吧。 “你好，这里是nesis吗，我是来面试的。”他手在电脑上轻敲了两下，缓缓往沙发走了两步。 那脑袋顶总算冒起来些，而后转过脸，接着如同水里的女妖，从沙发靠背下“哗啦”探出半个身子。 凌壹站住脚，看眼前女生二十来岁样，眉目明媚，一头长发没扎直垂到腰间。 身上白色衬衣丝质衬衣光泽柔和，颈口向下第三枚扣子才扣，宽松形制和布料垂感称的她锁骨分明，看起来格外清瘦，和硬朗立体的五官有点不相符。 好不好看先不提，反正她穿的这种衣服肯定不能丢进洗衣机里，所以凌壹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一切不能用现代机器解决的东西，都是应该远离的麻烦物品。 人类无数智慧的结晶就是为了让生活简单简单再简单，他从来就搞不懂那种以手工为噱头的东西究竟哪儿值得推崇。 总而言之，这个女的穿了件麻烦东西在身上，那就意味着，这人也很麻烦。 “你来了？”她看了眼手机道：“啊哦，三点五十七，我算的好准。”又指了指旁边沙发：“过来坐啊。“ 凌壹点头继续走，上前从沙发摆放空隙里进去，和女生相对而坐，才看见女的前面还有张矮的小茶几。 上头有一个纸盒子，看起来，里面好像是不锈钢球，乒乓球大小，有十来个。 另外是一版五颜六色的的水彩样东西，还有画笔，镊子，指甲片，各种小工具。 再看那个女的喜滋滋的伸着双手，五指张开来回看，上头指甲是一层浅紫底色，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所以，这个女的，坐在这不是在上班，是在美甲，神经病。 怎么想，这地儿都不像正经打工的地方，他忍不住抬眼，那俩大汉还跟个木桩样站着。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又看到窗外有只鸟飞过去。 “我是”他本来想说我是来面试的，催这女的赶紧把那一摊子破烂收一收，话到嘴边，忽然一股血直往脑门冲。 转脸看向窗外默数着秒数，1、2、3、4、5，果然又一只鸟飞过去了。 那女的只顾看着自己的指甲，浑然不觉他的紧张，语调活泼道：“你是凌壹，过来面试的，我知道啊。” 鸟是假的！是个重复播放的画像。 但清晰度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绝不是投影在玻璃屏幕上，那不是玻璃墙，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那这个房间就没有窗。为什么光照度是正常的。光照模拟系统？这女的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公司的工作环境是这鬼样子。 等等，那俩大汉过来了。 从小没了妈，老爹还是个警察不着家，20岁独身去国外上学。 一路过来，凌壹自问冷静沉着老练，上回突然这么紧张，还得是在泰国看到个美女，她从底下掏出来个玩意儿比自己还大。 他改口：“我爸爸是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