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奶奶:“家里的狗狗怎么没了?哪里有狗抱个喂起。” 之前从大幺屋里牵来一条“花儿”,这条狗挺大的,会开门。把外面的那扇小门关了,它会用爪子把闩搭开,所以很可爱! 后来我打工去了,它在蔡家组咬了人,父亲赔了钱,于是把它打死了。炖了。 心想,有条狗狗摸一摸,也是蛮好的。 奶奶说道:“上回姑爷来屋里,他讲嘀他嘀个狗子把牵过来,喂起,看屋。他讲么个话,你到伯伯屋里牵啼,看她肯不肯?” “好。” 于是选了时间,骑着自行车去了伯伯屋里。 一到塌子里,伯伯看见了,“弟儿,是你回来哒?” “嗯。” 我和伯伯互相问候了之后,我说道:“伯伯,我听嗲嗲讲嘀您屋里有个狗子不想喂哒是呗?要不我牵了去喂起。” “哦?个儿是牵狗子来嘀呦。” 过了一会儿,姑爷回来了。 我在塌子里晃悠,听见姑爷的声音:“他又光来嘀?” “光来嘀。”伯伯说道。 人家见责,我就该知趣儿;人家不把唾沫飞到自己脸上,自己还不明白事理。我无所谓了,要是拒绝,就告诉我不方便,我就告辞;要是可以或者没问题,我就不客气。 伯伯两口子没说什么了,我进了房里,看电视。那个电视他们拉的是数字,所以可以看中央十套的《百家讲坛》等节目,我是很喜欢的。 我正在房里听讲,听《百家讲坛》里面娓娓道来,这比音乐好听! “吃饭啦!弟儿?”伯伯喊我。 “来哒。”我到了灶房屋,拿碗吃饭。 炖的是一锅肉萝卜,很香!大块的萝卜很久没吃这种味道了。 “择肉吃。”伯伯说道。 我倒不是要吃肉,夹了几块大萝卜,就去房里接着看电视。 姑爷的脸色实在难看,就是一脸的不高兴了,甚至发怒的前兆。那个人是那样子的。 饭吃完了,看电视,伯伯在收拾。 过了一会儿,听见姑爷说道:“喊他来!” “弟儿?你来呀!”伯伯喊我。 我来到盖檐上,看见姑爷正在把一条狗的四肢绑起来,那条狗又要挣扎。一看,这狗确实还可以,个子不大,四只眼睛,肚子灰色,背部黑色。两只眼睛的上方一双白色的小眼睛,煞是可爱!我靠近前,我不知道该怎么插手? 姑爷凶道:“捉斗!” 他的一双眼睛鼓起来,他会不会捶我?我反而不敢伸手了。因为愿意就行,不愿意就撤呗,这还不简单?所以我干脆不动了。 他瞪着我,三下五除二,把条狗给绑了,然后找了个袋子,捅了个洞,把条狗装了起来。 他起身走了,伯伯说道:“哪?就么,连袋子绑在单车上,推起回啼,注意安全啊!” 我把这袋子狗绑在单车后面座位上,推着径直去了,头也不回,又不能骑着跑。所以只好一步一步的推着走,那狗在袋子里面挣扎,自行车的后面总是有个动物在跳,很不自在。 想着想着,到了出群英水库那个陡坡那里,忍不住哭了起来。后面那个活物简直如同嗟来之食!早知道,天底下没狗了么?非养不可?奶奶也真是,人家随口说的话也信,我自己也真是。 一路上到底还是推到家了,把袋子一拉开,狗放了出来。找了个链条,又找了个套脖子的。这套东西当初都有。给它套好了,然后把它的四肢也解开。它吓坏了,又像是要去哪儿?蹦跶着试图挣开锁链。我把它拴在猪笼屋那里,给它倒了一碗水,随它的吧,适应下就好了。 它开始东转转,西看看,陌生的环境让它有些担心、有些好奇。渐渐的,它老实了;折腾够了,安静了下来,蜷在给它安顿的狗窝里。 看着这个东西,我又气愤,一点意思都没有!但很快气就消了,它有何罪?来到我们家,还是饭水都不会少的。 看《三国演义》去了,这要被我读的滚瓜烂熟了。 其实狗狗到处都是,罗家路上有人遗弃了两只狗狗,很小,刚好一只斤把。幺叔捡回来,走下塌子,他嘴巴咪咪的笑着! 他兴高采烈的问道:“要不要狗子?咧里两个。” 奶奶连忙回道:“不要不要不要!你哪么有捡些狗子他!” 奶奶的这个小儿子,精神情绪上有一种症状,就是如果他兴高采烈的时候得不到表扬,结果是被骂的滋味,那么他的情绪会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在屋里摔东西,这时候奶奶这个母亲会……“哎咦!”“哎咦咧?”“哎呦!”她头还一摆! 我是这样评价这种“谴责”的,这种教育上的失败,与其说是在“谴责”和制止,倒不如像是十足显示了幺儿的威力一般!像是一个女性的反向鼓励。 奶奶当然不会鼓励接下来的暴行,她只是言传身教上的失败。长年累月的破口大骂可以让人知道她在生气,惊讶的表情吃惊的语气已经听起来像是在鼓励了。 她说道:“天哪!”“啧啧”…… 这些声音反而让幺叔越发加把劲儿…… 这个暴力男,他先是把一只狗扔向了天空,扔的很高……应该超过了这栋三层楼房的高度,然后小狗狗直直的落了下来,发出“吧”的一声闷响! 狗还没死,惨叫的声音已经不大了。接着,另一只狗,同样大小的小狗狗被扔上了天空,挺高的……又是“吧”一声闷响! 沉重的小狗身躯在重力的作用下,砸在了水泥地面上。幺叔看两只小狗狗还没死,于是又进行先前的行为。 奶奶坐在灶房屋前面,看见眼前非人道的表演。几秒钟之前,他小儿子还兴高采烈、高高兴兴;几秒钟之后,他小儿子就发癫! 我真心希望她进去,不要理睬眼前的行径。可她不,她像是看傻眼了,嘴里小声又难受的吱唔道:“哎呦”、“天哪”、“啧啧” 我绝不会认为奶奶是赞成这种虐杀小动物的行径的,但她发出来的声音,确确实实给暴力男带来“加把劲儿”的作用。 这个“伟大”的女性起码影响了三代人! 两只小狗狗终于安息了,有一只居然还抬了下头,它仿佛不甘心。不是恨人,而是自己舍不得死。 他的五官没有任何问题,四肢也没有缺陷。只是人的行为,是一个相当深奥的话题,几句话阐述不清。 我十分厌恶幺叔过来这边夹菜,这个中年的男子,每到人家吃饭的时候,他多半要端起碗……走过来。 如果你正在吃饭,那么他把他的筷子戳进我们的菜碗里。我有自己的洁癖! 我们自己还没开动,他就旁若无人的翻我们的橱柜;如果我们还在炒菜,炒好的菜放在桌子上或者灶上,他也毫不留情的用嘴吸了吸筷子,戳了下去。这样等于他先吃了。 有一回,他端着酒杯过来,我和奶奶在桌子上吃饭,他打算落座,我训了一句:“来搞么的嘀!” 他端着酒杯转身就走,到了我们堂屋里,听见“啪”一声响!这是酒杯摔在地上砸碎的声音。 我起身对着他嚷道:“你再哈不过来哒!” 听奶奶说,之前他回回搞柴火,会送两根过来。奶奶说道:“叫他不过来么?” 他的好,我和父亲不曾亏待过,还不是你来我往,难不成我们还从叔叔身上揩了油水,赚了甜头?一回两回,偶尔,任谁也不好说什么,可天天如此。一日三餐,他端碗不过来就咽不下去!无视我的存在,不知道我最忌讳别人的筷子?恼怒到极处,反而又看淡了,自己叹了口气,这样的家庭不玩完,什么家庭完完? 难不成让那些和睦相处,子孙健康发展的家庭完完? 这肯定是不行的。 原先的猪卖了,要去买一个小猪回来。给它先打扫窝,一切就绪之后,第二天清早上去咔猪。 咔猪有一个禁忌,要很早,父亲叮嘱,明天早上一喊你就起来,咔猪要早点。 第二天,果然天不亮,他就喊我,去咔猪。我揉揉眼睛,看了看窗户,还是黑色的,说道:“你去这么早,人家养猪的还没起来。” “起来起来!和人家讲好啊嘀。”父亲已经精神抖擞了。 我只得起床,穿好衣服,洗了脸,随父亲去朱家浜一户人家。 对方果然起来的早,一听是我们的声音,就带我们去猪笼屋里。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从猪笼外面可以看清楚里面的小猪。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猪笼里面,母猪体型大的可怕,因为这也太大了!不过也不能小,因为好多小猪在啃它的奶。这些小猪仔眼睛滴溜溜的转,十分谨慎,但更可爱! 它们发现有人,几只躲到里边,前肢哆嗦的看着我们。几只胆子大的看见了犹豫下,接着照旧吃奶。 父亲和那人挑选着,我说道:“要那个短嘴巴的。” 有些猪嘴巴太长了,防咬人。大概是我的话起作用,父亲选了一个,刚好短嘴。他把袋子捅了一个洞,父亲和那人把一口小猪七里八里装了进去。然后父亲给了钱,我不记得一口小猪多少钱?不过这养猪户这么多小猪也可以赚一笔了。 这袋子里蹦跶的东西煞是可爱!小猪蹄一看就知道老实本分的那种,不挑食。 用鸡公车推了回来,推到猪笼屋那里。把猪笼门打开,我提着袋子,走进去,在松开袋子之前把猪笼门关上,然后我在里面把袋子松开,小猪跑了出来。 它出来一看,两只小眼睛黑漆漆的,它一定心想,环境似乎不同了?兄弟姐妹呢?它退缩到一个角上,和我保持距离。 “来?猪,摸摸。” 我把手伸过去,它跑开了,不摸就算了。 我出来,洗了手,奶奶忙不及的拿了一把响嘎,对猪训道:“屙屎屙个个里!” 她这是在教猪的起码生活常识,不知道猪是听了人的话还是明白人的意思,又或者猪这种动物本身也爱干净,所以猪的屎尿与它的卧榻之所,以及食槽三者是完全分开的,清清白白的,所以猪不邋遢。 父亲每天不等早饭吃,就跟人去做事去了。人家瞧的他起,他安装水电,所以基本上每天早出晚归。 牛还在牛棚里,奶奶做饭,我还是去牵牛放牛。走到牛棚里,那牛想必是怨我来晚了,它一定心里在想,怎么天都亮了一会儿才来? 我走近,它用头抵我,关键是两个角,整个头部像是树桩,有它的巨大身体作支撑,靠前的话你又不能用手抵,这是绝对的下策。所以只好后退,再往前,它的头再靠近你,你就不理它。用手去解开牛绳,拉住它的鼻子那一截,它多半还会舔你!我也就顺手摸摸它的舌头。手上沾了它的唾液,牵起牛绳,走出来,往它身上一揩,手上就干净了。 它开始出来走的很快,我少睡了一个小时,所以头哪怕一点儿困都很明显。 到了罗家路上,我只得让它上前,我跟在后面。索性牵它到后面空地上吃好了,今天不想跑远。 镇上有家书店,还有那么几摆在里面,我也瞧了瞧,上午买了一本《说岳全传》。有人看见了惊讶,问道:“弟儿,还是喜欢看书呢?” “是啊。” 这本《说岳全传》每天放牛看,这一比起《三国演义》来说没有那种大气磅礴的气势,更像是评书写法,属于《七侠五义》一类的写法,也还是能读的。读了半个月才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