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陈安忍不住出声打断。 怎么到这就画风突变了啊喂! 他能接受自己多出来一个姐姐,但母亲什么的,是不是有点过于超前了? “为什么是娘,而不是姐姐?” 男孩发问。 他的话,让女孩的神情再度冰冷下来。 她反驳道:“有什么区别?” 陈安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苦口婆心的劝。 “你看,我们之间的岁数,也还没相差到那么大吧” 但女孩只是冷冷看着他,“只要你乖乖的,我肯定会对你好,只是让伱叫我一声娘又怎么了。” 她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瘦削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 陈安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屁孩,当然看出了女孩的异样。 他及时收住声,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争执下去。 墙角,再一次安静下来。 女孩屈着双腿,默默低下头。 她的脑袋埋在腿间,只留给陈安一个后脑勺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女孩手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和。 但女孩却像应激一般,飞快给他打开。 “你干嘛?” 她抬起头质问。 陈安没有生气,而是笑着道:“你刚刚了,我们是亲人,亲人之间,牵牵手怎么了?” 女孩似乎还在气头上,她黑色短发轻扬,扭过头不肯看他。 如果真换成看不懂氛围的孩来了,此刻肯定也就缩回去了。 但陈安当然不是真的孩。 他敏锐察觉到了这个外表看起来坚强冷漠的女孩,心底暴露出的那一抹柔弱。 于是男孩再次伸出手,向着她心翼翼的摸索过去。 他的手不大,无法做到将女孩的手全部包裹。 所以陈安选择了另一种牵法。 他的手放在女孩手上,这次对方只是轻轻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紧接着,陈安引导着她,两人慢慢十指相扣。 手心相接的温暖,给予了他们在这寒风中一点慰籍。 陈安主动开口。 “谢谢你愿意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终于回过头。 她眼眸微低,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明明自己才是更厉害,更年长的那个…… 她有些不情愿的答道:“慕三娘。” “慕三娘?” 男孩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他又问:“没有正式的名字吗?” 慕三娘抬眸,随即手中一甩,挣脱开来。 她看着他,冷声道:“慕三娘就是慕三娘,就是我的名字。” 陈安一怔,没想到女孩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 男孩认真道歉。 他的脸上写满诚意,眉毛挂着些许冰霜。 虽然年龄还,但依然能看出五官不凡,透着股俊逸清举的味道。 慕三娘冷着脸,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十一二岁的年纪,在这个人与人相食的世道,已经学会了戴上另一副面具。 陈安的声音没有停下。 他将手再次伸到了女孩面前,声音柔和。 “初次见面,我叫陈安。” 慕三娘照旧打开他的手,神情冷峻,但语气却不自觉跟着软和了一点。 她着:“你吃了我的饼,就要跟我姓,以后就要叫慕安了。” 陈安闻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是哪来的道理?” 慕三娘瞥了他一眼,认真回答。 “这是慕三娘的道理。” …… …… 夜深了。 夜幕笼罩下,高大的城墙好似一只只匍匐着的可怖巨兽,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的黑影。 夜色本应静谧,只是这两的风雪越发凛冽,不断发出的刺耳呼啸声,席卷全场。 像是山风吹过深涧,山鬼在呜咽,低嚎。 无人在意的角落,两个娇的身影,紧紧抱在一起。 他们偶尔颤抖一下,又很快平息。 寒意逼人,唯有肌肤还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这热量就像一个无形的太阳,将两人互相吸引。 其中的男孩,缓缓睁开双眼。 陈安没有太多睡意。 这样的环境下,他也很难睡得着。 太冷了。 照这样下去,就算每都有城里的贵人出来施粥赈灾,一样活不了太久。 那碗稀粥可以吊命,却不能在这样的晚上给予他们半点温暖。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找机会进城。 但一般情况下,城池是绝不会允许灾民入城的。 因为一但开了这个口子,后续带来的麻烦将数不胜数。 望着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大片阴影,陈安皱起了眉。 也许是身体变的缘故,这些城墙现在落入他眼中,显得更加高大,令人望而生畏。 实话,他目前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 怀中的女孩,忽然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她眼眸颤了颤,但没有醒来。 只是嘴里无意识喊着,“爹,娘……” 她声音颤抖,语气是无助和彷徨。 睡梦中的女孩,褪却了白的面具。 那装出来的冷漠和坚强,自然也随之土崩瓦解。 此刻落在陈安眼中的,只有无比令人心疼的柔弱。 陈安轻叹一口气,试着将脸贴近。 他换了个姿势,这样可以更方便他把脸蛋贴在女孩的侧脸上。 他能看见,女孩的耳根处,已然被冻的发青。 陈安动作尽量做的轻柔,不想吵醒到她。 可他还是瞧了慕三娘的警惕。 只不过是脸颊接触的瞬间,慕三娘就已经睁开了眼。 那双淡蓝色的瞳孔中,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 只是在看见是陈安后,她眼中的杀意才缓缓消退。 慕三娘没有推开陈安。 或者,在她出我们以后是亲人之后,便不会再对他有所怀疑。 简单,纯粹。 这就是慕三娘的道理。 她可以因为一个眼神,就选择无条件的相信。 肌肤相亲,带来少许温热。 慕三娘忍不住主动贴了贴。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耳边,传来男孩略带歉意的声音。 慕三娘摇摇头,没有话。 于是世界再一次安静下来,只有风雪呼啸而过的呜咽。 少许,她忽然开口。 “我的爹娘,死掉了。” 陈安嗯了一声,不知道她忽然起这个的意义。 不过他一向很懂得怎么当一个听众。 女孩继续轻声诉着。 “他们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声音顿了顿。 “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