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方明华站起来招呼。 “小方你来啦？”林达回了句，停好自行车抱起女儿看着陆遥：“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就在作协大院门口附近，听到一个陌生年轻人，穿的邋里邋遢，嘴里骂骂咧咧的，我好像听到你和小方的名字，到底怎么回事？” 陆遥听了哈哈大笑，就把刚才的情况简单向媳妇说了一遍。 “小方，你做的对！对那种混混，就不能有好脸色！”林达转过身看着方明华，称赞道：“我家陆遥，有时候就是面皮薄、抹不开面子。” “那是陆大哥宅心仁厚，不像我火气大。” “他呀那叫烂贤惠！滥好人！别的就不说了，对待他家那帮亲戚，明明自己没赚到几个钱，还打脸充胖子。” 林达开始诉说起来，方明华看到陆遥的脸色有些不悦，赶紧打断她的话：“嫂子，时间不早，我得去上班了陆大哥，改天聊。茗茗，再见！” “叔叔再见！” 方明华匆匆离开陆遥住的小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陆遥的家庭尤其是这样，听说和媳妇老是闹矛盾，吵架常有的事。 这种事谁遇到都头疼，何况现在自己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真不好掺和。 没想到过了两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明华准备回家，陆遥却又找上门来。 下午单位食堂不开火，方明华都是回去吃饭，也顺便回家看望父母，毕竟晚上要值班也不在家住，他刚收拾好书本准备锁门，就看到陆遥匆匆走进小院。 “小方？下班了？走，陪哥喝酒去！” 喝酒？ 往常陆遥请客喝酒都是一脸笑容，今天脸色阴的和今天天气一样。 “咋了？陆大哥，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方明华试探问道。 “那个婆姨哎，不说她了，走喝酒，喝酒！”陆遥拽着他胳膊就往外拉。 方明华只好跟着陆遥出了单位，走到十字路口北边的一家小饭馆，进去以后陆遥就冲着老板喊道：“同志，来瓶西风！再来碟花毛一体、青椒变蛋、梆梆肉，最后下两碗岐山臊子面！” “同志，你稍等，马上做好。” 很快，店里师傅将三盘小菜端上来。一瓶酒，一人一个酒杯。 所谓花毛一体，就是五香花生和五香毛豆的拼盘，方明华也特别喜欢这道菜下酒。 而且这家小饭馆味道做的非常不错。 当然今天他的心思没在这里。 酒上来后，方明华给陆遥先倒上一杯，两人碰下喝得一干二净，然后又给对方满上，才问道：“陆大哥，到底有啥事？” “我那个婆姨，瞧不起我们家的亲戚！”陆遥叹口气说起今天的原委来。 原来今天，从秦北来了个路遥的远方亲戚，论辈分路遥应该叫叔的，背着一小口袋小米，专门从老家来找他。 说家里箍窑洞没钱，听说陆遥在安西写小说挣了大钱，所以准备借个二三百块。 “你答应了？”方明华问道。 “对，人家大老远的天从秦北来安西多不容易？再说这个叔我曾经也见过，如果不借回去以后说我不借给钱，你说我这面子让哪搁？”陆遥解释道。 “当时我就答应了，可我身上没这么多钱，就让你嫂子从家里取点，你嫂子说没有。” “咋么有？我知道家里还有三百多块，她却说马上就要过年家里要买年货，需要钱，茗茗开春以后要上托儿所，也要钱！过年的时候肯定要跟你回秦北的老家那要花不少钱” “我们俩就在家吵起来，我那个叔看到这样子就悄悄走了，等我发现跑出去，对方已经不见人，你说这是个啥事嘛。” 说到最后，陆遥端起酒杯猛的喝一口，仿佛发泄心中的怨气。 哎 方明华突然想到后世很流行的一个词。 原生家庭。 穿越前，方明华在网上看过陆遥家庭的一些资料。 陆遥的家很穷，从小过继给伯父，家里孩子多亲戚也多，负担很重。他工作以后要给家里寄钱回去。 写《人生》成名之后，亲戚朋友纷纷上门，不是要钱，就是说情安排他们子女的工把陆遥当成腰缠万贯，而且有权有势，无所不能的人。 毕竟穷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嘛。 陆遥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竭尽全力帮助，出手又大方，有时候甚至不顾自己小家生活，这让林达接受不了。 这也是他们促使他们离婚的原因之一。 现在陆遥就面临这个大问题。 方明华当然不愿看到自己敬佩的作家，家庭方面搞的一塌糊涂，英年早逝，这里有没有其中原因？ 想了想他试探问道：“陆大哥，我知道你发表《人生》包括改编成话剧等，也挣了不少钱，还有你和我嫂子都有工资，我问你，像你现在这种花法，你觉得够不够？” “是挣了点钱，但说实话真不够，在别人面前我真不好意思说，但你是我兄弟也了解我，我就不怕露丑。” 陆遥剥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我抽烟喝酒花销很大，我还得给我父母每月寄点钱回去，还有我五个兄弟姐妹有时候也要资助点，再加上老家的亲戚、朋友，还有我自个小家你看看，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就那点工资稿费怎么都够？！” “既然不够，你就得减少花钱地方，先保证最重要的开支，有闲钱再花别的地方。”方明华建议道。 “减少开支？怎么减少？我觉得都是该花钱的地方，家里基本开销得有吧？父母的钱不给？兄弟姐妹不给？还是亲戚朋友的？” “陆大哥，听你这番话，其实你已经在心目中排出轻重缓急。”方明华听了笑起来。 “首先是你的小家，嫂子、茗茗，这是你最亲的人，特别是嫂子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你应该好好对她！我听说你上大学的生活费，嫂子也资助了不少吧？” “是啊，当时我保送上的延安大学，家里负担不起生活费，那时候我和你嫂子谈恋爱还没结婚，但她一直资助我，这一点我真的很感激她。”陆遥动情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关心、爱护她，爱护这个家，这个排在第一位，其次是你的养父养母，他们养育了你，你现在尽孝心是应该的。” 路遥听了点点头。 “下来是兄弟姐妹，毕竟血浓于水，但这个有个度尽自己能力就行，你可别成扶弟魔。” “啥叫扶弟魔？”陆遥听了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