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上的霍言深表情一瞬呆滞。 这事儿孟风眠怎么知道的? 为了孟风眠,他的确想了很多办法。 为了进出小区方便,又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霍言深能想到的就是尽快让自己成为这小区的业主,从而名正言顺地进出。 没想到他的手下昨天就把这事儿给他办成了。 霍言深一再表示要低调…… 显然手下没能明白他口中的“低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单买一套房子和买下一整栋楼比起来,是要低调很多吧? 这事儿如果认真计较起来,还真不能怪他的手下。 霍言深交代下去的时候,手下也没弄明白他突然要买这么一套房子做什么。 他名下的房产已经够多了,什么别墅庄园的,哪里都比这里的房子好。 思来想去,手下只能挑了个稍稍符合霍言深身份和品味的房子。 当那七千多万房款划出去的时候,霍言深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以为,房子的正常价格应该就是这样的了吧…… 真是自己不管钱,不知钱的分量。 孟风眠迟迟没有等到霍言深的回应,笑道:“霍言深,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业主群?” 孟风眠之所以能这么快知道这个消息,还得亏无聊瞥了一眼业主群的八卦。 一向安静的业主群里,众人纷纷都在讨论那个豪掷七千多万的买主。 当孟风眠看到霍言深的名字时,也以为自己看错了。 又或者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所以,起初孟风眠问出来的时候,存着的是试探的心思。 可看霍言深这个表情,孟风眠已经意识到了这不是巧合了。 那个神秘买主就是霍言深,此刻就坐在她的车里。 霍言深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显然,他并不知道。 住惯了别墅的世家少爷,哪里了解这个? 要说需要建什么微信群的,大概只有他们家的……管家和佣人? “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霍公子。”孟风眠暗暗叹息一声:“所以还要再装下去吗?” 霍言深不明所以:“眠眠,我没有……没装。” “噢。”孟风眠脸色冷了下来:“那就是我误会了,霍公子一直在做自己,是我见识浅薄,” 霍言深不喜欢孟风眠这样说话的口气,一再显得他们陌生又疏离。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眠眠你听我说。”他想解释两句,包括他和她的开始,包括他对她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包括他追她,不惜一切地缠着她,包括……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骗她什么。 可此刻的孟风眠整个人透着冷意,冷得让霍言深心生恐惧。 她明明就在眼前,是霍言深随手都能搂进怀里的距离。 可霍言深却觉得,他正要失去她。 彻底失去的那种。 “眠眠,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彼此相爱,和这些外在因素都无关的。” “是吗?”孟风眠扶了扶眼镜,转头目视着前方,但余光依然能够看清霍言深的表情。 她没有暴怒,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心平气和地和霍言深阐述着一个事实。 “真的无关吗?家世背景,人际圈子,乃至于相貌身材,谈吐学识,真的无关吗?” 霍言深没吭声,似乎是在仔细思索着孟风眠的话。 “倘若,我没有长在霍公子的审美点上,倘若那晚过后,霍公子觉得自己吃了亏,又会怎么样?” 此刻的孟风眠,大概没有比这更冷静的时候了。 倘若如她所说,她长相粗鄙,身材不堪,又占了霍言深的便宜,霍言深必定会动用能够动用的一切社会手段,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才是现实。 “眠眠,你这样的假设并不成立,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假设?”霍言深差点就被孟风眠给绕进去了。 孟风眠也不着急,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假设呢?我不可能一直年轻,我的身材也不可能一直都会是霍公子欣赏的样子,而霍公子却一直都能拥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孟风眠自认为说得足够直白,霍言深不可能听不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霍言深头疼地扶了扶额,正如孟风眠所想,他是明白的。 他明白孟风眠的不安,明白孟风眠受王佳柔蛊惑后,心底对他生出的抵触和不信任。 他恨不得把王佳柔从国外揪回来暴打一顿。 要是没有她,他和孟风眠之间,明明可以循序渐进,什么波折都不会经历。 可现在…… 他们的感情,差点就要毁在王佳柔手上了。 “眠眠,你从不了解我,真的。” “或许吧。”孟风眠承认,她确实不了解霍言深,包括他的人品秉性,包括他的家世背景。 一旦接受了这个现实,孟风眠反而更沮丧了。 所以她和霍言深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又都算什么呢? “我霍言深在你眼里,就是个贪杯好色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 霍言深一时无话,他自嘲地笑了下,真是报应。 他为什么没能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孟风眠呢? 那样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麻烦了。 或者…… 霍言深突然想到,他怎么就没有容九辞那样的毛病? 一辈子只能对一个女人有感觉…… 也能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可他偏偏什么毛病都没有,在遇到孟风眠之前,更觉得女人就是玩物,在他面前的所有女孩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各自的标价罢了。 可惜,霍言深无法同孟风眠解释这些。 孟风眠性格敏感,必然会对那些女孩子产生共情心理,觉得霍言深大有侮辱她们的嫌疑。 “孟风眠,你不会觉得,激我两句,我就知难而退了吧?” 孟风眠没吱声,霍言深笑意更甚,道:“我说了你的假设不成立,所以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假设,我要说的是,一旦爱上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她突然的外貌变化,就不爱了呢?” 霍言深顿了顿,又将这个问题反抛给了孟风眠:“或许,你也可以回答我,你会因为我突然毁容了,某些方面……不太行了,而厌恶我吗?” 霍言深实在是难以启齿这样的话。 可偏偏女孩子最是纠结这种问题。 为了哄住孟风眠,他不得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和孟风眠探讨这样神经质的问题。 这样的折磨,堪比容九辞送他去非洲种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