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兮自小就不大喜欢跟京中那些世家女们一起玩,仅有一两个关系不错的闺中密友。 大部分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是因为家里一些避不开的应酬。 她最喜欢的事情是看话本子,似乎一直对那些沙场将军江湖侠客很是感兴趣。 为此英国公夫人还曾经烧过她的书,认为偷偷读这些书读坏了,影响了她平日里出去交往的心态。 不过也只是闹了那么一回而已。 后面叶瑾兮便很少那般痴迷了,但仍旧不愿意出去多走动,反倒是就小时候喜欢的棋谱又翻了出来。 叶瑾兮小的时候,在棋艺上的天赋不错。 为此英国公夫妇还特意请了个国手来教她下棋,在同龄人当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因而闺中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打谱。 而她手里的那几本棋谱也都算得上是珍品,叶瑾兮更是爱护有加,谁动她的棋谱跟谁急。 可是今日那本棋谱就那样随随便便扔在一旁的椅子上,甚至因为长时间没有合上,都已经压出了痕迹。 还有,那江淑华…… 这是最可疑的部分了。 哪怕是在谢颂华回来之前,江淑华这样的世家女也是京城最多见的,叶瑾兮根本就不耐烦与这样的人交往。 更不要说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若非太子殿下口味特殊,这个女子早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下不来了。 叶瑾兮是什么性子,怎么可能会与她往来? 一旁的文三姑娘见他眉头紧皱的样子,便一直提心吊胆地坐在旁边,生怕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快。 整个人紧张得身子紧绷如一张弓。 叶容时想着事情,一转脸看到她如斯模样,不由皱起了眉,“你做什么?” 文三姑娘吓得一个激灵,立刻便开口道歉,“对不起,我……我……” 她又不知道又如何辩解。 叶容时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外头,已经出了皇宫范围,便直接叫停了马车。 “我还有点儿事,你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就直接跳了下去。 文三姑娘送了一口气,每一回跟相公在一起的时候,她都紧张无比,这会儿倒是放松了些。 可她又不放心,紧接着撩起车帘去看他。 当看到他摇摇晃晃进了君莫问的时候,整张脸又白了下来,一双好看的杏眼里也蓄满了眼泪。 好在马车里并没有外人在,也无人看到她的窘态。 叶容时却不知新娶进门的妻子看到了他下车往青楼里来。 这一二年间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君莫醉了,尤其是当他跟着文小公子离开之后,每一次回京都来去匆匆。 这一次好不容易留的时间久了些,也是为了成亲,母亲自然不会让他往这种地方来晃荡。 门口的门童一见着他便笑逐颜开,“小公爷可是有一阵儿没来了。” 叶容时毫不犹豫地打赏了他一颗银锭子,朝里头望了一眼,“都在睡呢?” “小公爷如何不知道咱们这儿的情况,姐姐们晚上累了,这会儿可不得休息?不过大约还有一两位没睡,为意姐姐在跟琴师学琴,雪儿姐姐好像打算今儿练舞,另外小的就不清楚了。” 叶容时点头,“得了,我自己进去,不用叫人发招呼我了。” 这就是熟客的好处,这样大的一家青楼,出入就跟自己家里似的。 ap 此时一二楼也只有一些洒扫的下人在,看到他都轻声打招呼。 也不管认识或不认识,叶容时好一通打赏,等上了三楼,荷包也空了。 一上来就看到欢喜姑姑坐在三楼的窗边,听到动静不咸不淡地道:“这么长时间没来,是一来就当上散财童子了?” “都是姑姑的人!”叶容时笑嘻嘻地登上来,在他对面坐下,一双桃花眼笑得风流无双,“那便是自家人。” “呸!”欢喜姑姑啐了他一口,这才缓缓起身,“谁跟你是自家人?小小年纪,占我便宜呢!” “姑姑!”叶容时撒娇的劲儿立刻又上来了,“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占您便宜啊!” 寒暄的话说到这里便算是说完了,叶容时脸上的笑容没变,但是语气却认真了起来,“文家确实倒戈了,但是不是宫变之前,实际上,文家一直支持的就是太子,且据我所知,此前的西南大乱,他们也有参与。 文小公子一直和我在一起,倒是不用很怀疑,可是文家二爷那段时间说是去巡边,可我后面打听,巡边的分明就是文二爷跟前的军师。” 欢喜姑姑靠在美人榻上,一双美目似睁非睁,却也没接过叶容时的话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没有。 叶容时也不急,只是徐徐地说着,将自己这一两年间所见所闻所想尽数告诉面前的人。 欢喜姑姑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末了,才笑着道:“出去了这么久,净忙着这些事儿了?我还以为你跟着文小公子,是因为长宁。” 叶容时面上的表情一僵,唇边泛起一抹苦涩,却没有多说什么。 欢喜姑姑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有人提起长宁的婚事了。” 叶容时一惊,猛然抬起头来,“什么?” “长宁再这么耽搁下去,都快要双十了,宫里的事儿一桩桩的发生,被人忘记了是正常的,但也不可能一直没有人想起来,宗人府那边总有责任要提醒。” 叶容时不由握紧了拳头,却是咬紧了牙关没有多说一个字儿。 欢喜姑姑看他的目光中便带了两分探究,“这一次你入宫,都没有顺道去看她一眼?” “姑姑说笑了,我如今已经有了家事,长公主并没有在外建府,我一个外男如何好去看她?” 欢喜姑姑却是轻轻摇头,“实际上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你好好的答应娶那么个人回去做什么?”新 叶容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却没有就这件事情接着往下说。 “时雨兄去了江南?” 时雨,是谢温华的字。 欢喜姑姑轻轻应了一声,“也该去了,恐怕时间不多了。” 叶容时知道欢喜姑姑说的是什么,便提起江淑华给的东西来。 “怎么这个人还没死,这个宸王妃的手段这般软弱么?”欢喜姑姑听到江淑华的名字,脸上分明带了几分不耐烦。 叶容时笑着道:“姑姑又不是没有跟谢颂华接触过,她也就看看病还行,要她做出什么有手段的事儿,可别带什么指望。” “早知这般软弱,当初也不该选她。”欢喜姑姑说着,脸上的烦躁越发明显了,“倒是那个国师,实在叫人担心,竟那般深不可测。” 叶容时听着话,脸色陡然大变,“姑姑与他交手过了?” “要不然你以为为何我这会儿一直躺着跟你说话?” 叶容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被国师伤了?” “准确的说,”欢喜姑姑颇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我连他的面儿都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