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谢颂华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以一种不屈的姿态直视坐在上首的谢云苍和老夫人,“这个张婆子分明是有人买通陷害我的,陷害我在给二哥哥的驱蚊水里下东西。 若非我得了两匹云锦不舍得用,怕等太太生辰时没有送得出手的礼物,早早把云锦送去鲜衣坊制成衣,今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指着谢淑华道:“先是三姑娘莫名其妙被毒蝎子蛰了一下,栽到了我身上在,紧接着又是二少爷考试失利与我相关。 那我这个半道上而来的便宜女儿,在这个家里,可还有任何立足之处?” 她说着眼睛就红了,可脸上并未见任何委屈,只是用一种极认真倔强的眼神看着上面的这些人。 “谢淑华动不动自苦,总跟我说她不是谢家人,是她占了我的位子,心里不安又委屈。” 谢颂华说着嗤笑了一声,可这一笑,却叫人看出几分心酸,“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委屈的,不管是祖母父亲还是太太,哪一个不把她当家里的闺女看待? 便是犯了错被关禁闭,没办法上应嬷嬷的课,太太都将应嬷嬷单独请去给她一个人上课。” 谢淑华被气得面色煞白,狠狠道:“就算你不满娘对我好,你也不能这样害我吧?你用毒蝎子害得我差点废了一条手,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这是图穷匕见了? 谢颂华走到谢淑华的面前,“你说我害你,你亲眼看到我把蝎子放过去了?再说我若是要害你,我救你做什么?若当时我没有为你施救,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我害你是为了要让你在这里污蔑我?” “我……”谢淑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错了,一切都错了。 每一件事情似乎都成功了,可都发生了偏差,导致每一件事都没法把谢颂华锤死。 她为什么会忽然冲上来帮她解毒?为什么她的药材会有天保堂里的?她怎么买得起?为什么她会事先有云锦送去鲜衣坊做成衣?! 最关键的是,谢颂华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 她何时长了那么一张利嘴,竟能准确地找到每一件事情当中的漏洞? 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谢颂华冷笑道:“你总是在我面前自苦,说什么你占了我的位子,说什么希望好好相处,让我能在府里给你一席之地。 我从未回应过你,因为我觉得你这些话都是不知所谓,祖母父亲和太太,哪一个对你差了?你仍旧是排着‘华’字辈的三姑娘,甚至你关着禁闭,太太还想方设法地安排应嬷嬷去给你单独上课,就这,你有什么脸面卖惨?” 卖惨? 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头一回听到,可却莫名有一种正中要害的感觉。 谢思华因为礼仪课的事儿,已经被谢淑华气得怄了一整天。 当下便接口道:“就是,四姐姐是二伯的亲生女儿,还没你这个待遇呢!八千两银子啊!也不知道要二伯和我爹多久的俸禄……” 这次倒不用她母亲提醒,后面的话她就自己放低了声音。 其他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就是谢芫脸上都露出了不满,她马上要嫁人了,嫁妆也不过两万两银子。 “我和谢淑华不同,打从踏进谢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是谢家的姑娘,我尝试过讨好所有人,以便让我更快地融入这个家庭,但是我失败了……” 其实准确地说说,是原主失败了。 谢颂华在心底里轻轻叹了口气,才接着道:“谢家并不缺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姑娘,我要融入这个环境,只能靠自己努力,我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也可以如你们做的一般好。 那么,我想问问三姑娘,以这个逻辑,我害你,我能得到什么?冒着毁掉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努力的结果,就为了让你现在陷害我?” 谢淑华已经完全乱了,她连哭都忘了怎么哭。 她大意了,太大意了,她完全没有将谢颂华如今的能力考虑进去。 她已经不是那个刚刚从乡下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村姑,可自己还在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 眼下不但没能将谢颂华打击下去,还暴露了自己! 谢淑华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指着谢颂华,“你……你……你胡说,你胡……” 说着白眼一翻,就直直地晕了过去。 齐氏整个人此时也是凌乱的,她的大脑里好像被塞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信息,让她没有办法理清这里头的思路。 怎么忽然就好像一切都变了。 难道不是谢颂华要害淑儿和二郎? 可除了谢颂华还能是谁对他们兄妹俩有这么大的敌意? 为什么忽然谢颂华就对付上了淑儿? 淑儿才是受害者不是吗?怎么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齐氏有心想说些什么来辩解,却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说。 她知道谢颂华说的那八千两是假的,可是找应嬷嬷每天晚上过来给谢淑华补课却是真的。 还有关于那驱蚊水的事儿,二郎也确实没有将平时的水平发挥出来,难道这都不是真的? 齐氏正心烦意乱之际,见着谢淑华忽然晕倒,立刻什么都抛到了一边,只顾着去扶住她,“淑儿,淑儿!你怎么样了?” 眼见着女儿面如白纸,齐氏立刻对谢颂华怒道:“你这样咄咄逼人做什么?难道还能是淑儿害了你?受了伤的是她,没考好的是二郎,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一向身子弱,比不得你,你这样逼迫她,若是她有个……” “她没事儿!”谢颂华打断她的话,径自走了过去,忽而语气多了两分紧张谨慎,“但是太太你别乱动她。” “什……怎么?” 齐氏顿时吓了一大跳,她不由地就想起了谢淑华被蝎子蛰了那一下的事情,因而顿时便不敢动了。 “太……太医呢?”齐氏紧张地抬头看去,才想起在谢颂华房间的药材翻出来之后,为了避嫌,太医已经避开了,此时在场的都是谢家人。 谢淑华忽然晕了过去,其他人便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三姐姐看着好像是中风之相,”谢颂华蹲下,看着谢淑华微微抖动的睫毛,语气十分认真,“太太不要移动她,我能救三姑娘,来人,拿针来。” 还有人迟疑,齐氏连忙道:“都没听到吗?快点!” 而齐氏看到谢颂华拿起谢淑华的手,竟是要用针刺她的指甲缝,顿时吓了一跳,“这……这得多疼啊!” “三姑娘人都晕了,感觉不到的!”她说着立刻快准狠一针扎了下去。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