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港口的东西又变乱了。” “先知说了，是因为晨曦教会和圣光教会的迫害，外面很多超凡者都跑我们这里来避难，而且还不遵守我们的规矩。” “我知道，先知把这个说是治安。” “对！就是治安变差了！治安是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是不好了。” 修道院外面的海边礁石滩附近，几个干杂活的小修女们聚集在一起刷马桶，嘴里不停说着这几天的事情。 冲水马桶需要在厕所里放置，除了橡树城的城堡里有这种东西外，其余的几个卫生间就在贵宾房里才有了。 厕所依旧是不够用，大部份人都是随便找个罐子尿盆解决问题。 在敷衍的把马桶在海水里洗刷了几遍后，几个干杂活的女孩子就更加敷衍的蹲在一起聊着天，手里不再干活。 过了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色修女服的修女从远处快步走过来。 “拉娜！跟我出去一趟！去镇子里搬东西！” 拉娜听到后顿时就很触头，伸着脖子喊道：“下午再去吧，现在都快中午了。” “现在才十点！别废话，快点过来！”修女对着拉娜怒斥道：“你再想着偷懒的事情，我就要打你了！” 拉娜这下老实了，不敢再说什么推辞的话。 修女并不是只带着拉娜，除了拉娜之外还有三个修女，在修女身边还有一辆拉货的车子。 负责带队的不是修女，是过来帮忙的酒馆女老板乌拉。 乌拉女士已经三十多岁了，在寒冰之地这里就算是成为奶奶也不是稀奇事情。 总之，就是一个老女人了。 尽管重新组建了一个稳固的家庭，但是乌拉也感觉到了岁月的离去，工作重心从酒馆转移到了修道院这里，经常会过来祷告，并且为修道院做事。 谁都知道，乌拉女士想着的是再过几年就放弃酒馆的事情，进入修道院度过余生。 酒馆每天从早晨营业到夜晚，一年里就算是永夜也照常开门，乌拉可能还是习惯不了这种事情。 在乌拉的带领下，修女们很快推着车子朝着渡姆港走去。 拉娜看着大人拉动的板车，虽然很想要坐上去，但是理智和经验告诉她，这样会挨打。 拉娜身边的老修女看着墨迹的拉娜，斥责道：“你干活总是偷懒，十几分钟能做完的事情每次都要拖一两个小时，对先知和神一点都不虔诚，如果不是仁慈的先知看在你父母遗留下来的荣誉上饶恕了你，早就把你卖掉了！” 拉娜是从小就挨过打的人，被父母打过，也被修道院的修女打过，此时老老实实的听着训斥。 老修女肯定不会说一句就闭嘴，越说越气了。 “你一点都不明白先知的仁慈，像你这种会吃饭还会偷懒的奴隶，能活到十三岁还没有改掉偷懒怠惰的病，手脚和脑袋都完整无缺，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在外面的贵族家里，像你这种对主人不敬，整天混日子的奴隶早就被卖给那些穷人，或者早就被处死了。” 拉娜老老实实的听着，这种话已经听到很多次了。 因为是先知的奴隶，再加上父亲被大地暴熊拍死了，所以拉娜安安稳稳的活到今天，而且还能继续这样生活下去。 修道院会管饭吃，除了已经逐渐习惯她的修女们还会偶尔训斥责罚外，外面的人进不来，生活就是这么的平静闲散。 识字的事情根本不会，不会就是不会，修女们没办法让她帮忙抄写东西，她又笨手笨脚的会弄坏书籍和珍贵东西，所以逐渐也不管这个只会干杂活的库尔人了。 领地里已经没有多少库尔人了，可能十个都不到。 当初库尔人袭击了普米修镇，男人基本上被杀光，只留了一部分年轻女性。 后来为了应对瓦基里人，重新占据渡姆村的时候又发现了几个库尔人。 这几年库尔人更加没有存在感，拉娜也没有身为库尔人的自觉，除了会说自己是库尔人外，平常都是遵循星辰人的规矩。 库尔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传统，更没有什么历史和文明值得纪念。 老修女对着拉娜喋喋不休的说了十几分钟的话，直到快到城镇中心的时候才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乌拉说道：“我们去码头，昨天就有奴隶商人过来了，现在正在码头那里等着。” 拉娜顿时全身一惊，手和脚都变的冰冷了起来，就连肚子里也凉了起来。 乌拉看到了拉娜那被吓坏了的样子，露出了好笑的神色。 “不会把你卖了的，你可是先知的奴隶，谁敢卖你啊。” 拉娜忽然又松了口气，差点被吓哭了。 旁边的修女们也笑了起来，又说了一些威胁人家少女的恶毒话语。 拉娜不想被卖掉，不管是卖去别人家干活，还是卖给别人当老婆都不好。 结婚了就要干活，要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干活，吃的用的都不如修道院这里。 拉娜想要一辈子都待在修道院里，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渡姆港的港口附近一直都有很多人在，因为最近从外国来了很多难民和偷渡者，海岸上也增加了巡逻队。 拉娜等人这一路上受到了路人的礼让和恭敬问候，路边的商店也开始准备她们需要的商品货物，等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带回修道院。 很快几人来到了装卸工人们干活的码头区域。 在港口的码头区域立着一个木头杆子，上面吊着一个杀人犯的尸体。 修女们快速从那个杆子附近走过，对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 星辰之国从建立到如今，几乎每一年都在打仗。 建立之前那几年更是打来打去，不论大人还是小孩都习惯了这种事情。 死个几百人几千人，对现在的星辰之国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哪怕死的是渡姆港和普米修镇的精锐，也不妨碍整体的凝聚力。 死了人之后，空缺迅速就会被补上。 身份尊贵的修女们很快来到码头的杂货市场，杂货市场又分为几个区域。 有卖菜卖鱼的地方，也有以物易物，或者交换牲畜牛羊，再或者是找工作的难民。 奴隶交易属于高端交易，星辰之国禁止奴隶交易，因为所有的人都是劳伦斯的奴隶，不允许贩卖。 但是购买奴隶是星辰之国自古以来的传统。 星辰之国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口是通过交易买来的，这些人是初期人口的重要来源和补充。 劳伦斯手下的奴隶不可以购买奴隶，修道院则因为本身就属于为劳伦斯提供优质人才的机构，所以具备了定期购买奴隶的资格。 乌拉和修女们走向奴隶商所在的地区，很快停在了一个坐着几十人的水泥地面前面。 这里的奴隶基本上都是女性，也有强壮的男性奴隶，不过只有三个。 奴隶的价格并不低，尤其是男奴隶的价格要比牛羊还要高，有的能和壮年的多姆羊差不多。 优质健康的男奴隶能够干很多体力活，比牛更温顺，吃的更少，干得更多。 尤其是农场和作坊都需要能干重活的奴隶，女奴隶因为力气的关系无法胜任一些工作，其余不需要力气的工作又有很多人都可以胜任，导致价格低了很多。 拉娜的年纪并不小了，但此时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也没有人告诉她任何道理。 肮脏的奴隶交易很快开始了，附近传来了哭喊声，有的人是活不下去自愿卖身，也有人是活不下去又带着无法舍弃的子女一起成为了奴隶。 这里本身也有菜市场的功能，所以就像是在农场和菜市场一样，在母羊面前卖掉小羊，不管女人如何哭喊都激发不了另外一群人的怜悯之心。 好在这里是被文明沾染过的地区，乌拉本身不想多花钱，这一次主要是给修道院买一些干杂活的奴隶，以容易管教的女孩子和少女为主，不想要大人。 不过仁慈的先知规定买女必买母，也就是买了孩子的话，最好是要让孩子的家人也一起留下。 乌拉不想买那些年纪大了的女人，这些女人大部分都会变成小偷，或者是做一些愚蠢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学习这里的语言。 所以这一次乌拉没有买那些有拖家带口的奴隶，即使那些人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乌拉也不买她们。 乌拉在人群里仔细的挑选，一众奴隶都抱着膝盖坐在一起，抬着头看着这几个穿着体面的修女大人。 在来到这里之前，奴隶商人为了更好地管理这些奴隶，已经给她们输入了这边的良好印象，只是这些人因为情报的关系并不知道修道院内部的一些筛选条件。 所以这些奴隶在看到这些修女之后，有的人非常激动，希望被购买进去过好日子，也有人不想被卖掉这个地方。 乌拉以前是奴隶，在奴隶所里也生活过很长时间，很清楚那些哭喊的奴隶都是没有接受过调教，也不是心甘情愿当奴隶的人。 这部分人，非常难管教。 这个经验丰富的女人，很快在一群瘦弱的奴隶里进行筛选。 她走到一个少女的面前，一手托起少女的下巴，捏着少女的脸颊让她张开嘴巴，查看她的牙齿和舌头，又伸手将少女身上单薄的亚麻布衣打开一些，看着她的脖颈和胸膛。 就像是在为主人挑选商品。 这位合格的封建女性正在为她的主人尽心尽力的工作，她那仁慈的主人把她从落后愚昧的原始奴隶时代拉入了封建时代。 她的内心充满着感激，也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像是她，或者是比她待遇稍微差一些的，一起忠诚于伟大的主人。 在乌拉和修女们认真工作，履行自身职责，将忠诚付诸于行动的时候，旁边那位并不忠诚，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才满足现状的少女就有些无所事事了。 拉娜不想去看乌拉她们挑选奴隶的场面，她四处看了看，很快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街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卖美食的商店，看一天都不会腻。 平时很少离开修道院，以前修道院可以随便进进出出，但是从好几年前开始就不行了，没有事情就不让出去。 拉娜很快忘记了老修女那边的事情，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最热闹的食品街。 这里有做煎饼的屋子，有卖面包的屋子，还有卖酒卖肉的地方。 拉娜看了看路上吃煎饼的小孩子，擦了擦口水后又摸了摸口袋。 口袋里只有一些碎石子和坚果壳，一个铜板都没有。 拉娜非常穷，没有人给她钱，一年里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永夜的时候可以领到一些零食，或者先知举办宴会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好吃的剩饭可以吃了。 拉娜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算回去吃饭。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能赶得上吃饭。 “今天中午吃黑面包和蔬菜汤，下午可以吃到炒米饭。” 拉娜开心了起来，炒米饭用的是猪油，很好吃，大家都喜欢吃。 又走到港口的拉娜快步靠近了奴隶市场，在看到修女和乌拉还在挑选奴隶后，拉娜就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 乌拉并没有注意到拉娜的离开，老修女倒是注意到了，在拉娜回来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拉娜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修女转过头继续站在乌拉身边看着，没有再管已经回来了的小修女。 乌拉正在挑选奴隶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犬吠声，很多士兵朝着羽翼港湾的地方跑去。 枯燥的生活里，突然有了波澜。 “我去看看！”拉娜迅速喊了一声，也跑了过去。 乌拉抬起头看向远方，在前方的海面上除了商船和货船外就没有别的了，并没有海岛入侵，也不像是有麻烦的样子。 很快乌拉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正如曾经在酒馆里对那些打架吵架的酒鬼们置之不理的态度一样，是一个见过风浪的稳重女人。 另外一边，拉娜很快在拥挤的人群里挤开了一条路，她从小就在庄园里吃饱喝足，长期干活也让她有一副经得起毒打的皮实身子。 还有就是周围的男人发现是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少女在推人，下意识的就挪开位置给她。 修道院的女性在这个地区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尤其是对很多早期农奴士卒来说，就像是管理他们的人一样。 拉娜挤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发现在阻挡海水侵蚀的堤坝下面有一个蜷缩着身体的丑陋怪物。 这个怪物就像是一个婴儿，或者是枯萎的怪鱼，身体不足一个小狗大，可能只有一掌半那么大。 怪物的身体被一波波的海水推动着，在堤坝和海水之间漂浮着，丑陋的身体不断地撞在坚硬的石头上。 拉娜看到后，附近的大狗惊恐的叫着，仿佛是在害怕这个怪物。 “捞上来看看吧！” 拉娜好奇这个是什么东西，在那些士兵和守卫等待牧师过来的时候，直接从倾斜的堤坝上慢慢滑下去，伸手托住了水中小怪物的后背。 怪物并没有乱动，它的身体依旧是努力蜷缩着，能够看到手脚等器官。 拉娜很快发现自己一只手不好爬上去，刚才下来的时候没有多想，此时看着这个高高的堤坝，又转头看着下方漆黑彭拜的海水，突然间又感觉到了害怕。 好在她此时穿着的是修女服，岸上的士兵没有让这个修女跌入海中的打算，很快放下了梯子和绳子把她救了上来。 这身衣服，已经救了她不止一次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