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经和也是土佐一条家五御一门的成员,兼定把他派去主要是他年纪长些,做事稳重……大概吧…… 把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兼定无奈地向良政问道: “那这么说,我们也已经没有怎么资金在京都求贤纳士喽?” “少御所殿明鉴,确实如此……”良政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唉……”兼定长叹一口气,十六世纪最稀缺的资源是什么?是官位吗?是人才啊!这要是给自己一个小西行长之类的名商家臣,自己的经济问题能多少也能解决一点。 可惜,没有。 看到自家少御所殿稚嫩的脸上有些沮丧,西小路良政又补充道:“不过少御所殿不必忧心!此行回来的路上我还遇到了这位老者,他可是一位忍术大师。良政今日带他来此也是为了举荐给少御所殿。”随后良政仔细讲了讲自己在路上是怎么迷路,怎么遇上贼寇,又怎么被这位老人所救,大概就是那种掉落山崖遇到绝世老爷爷大杀四方的桥段,听得兼定也有些激动,毕竟他一开始以为这位老人顶多就是自己的哪位不知名的家臣。而西小路良政的话对老者似乎也很受用,嘴角勾起得意的浅笑。“西小路大人过讲了,那些不过老朽的一些障眼法罢了。” 但此刻在兼定心里,这么强力的忍者,那肯定史书留名啊!难道是加藤段藏?可他这会儿不应该在关东吗?望月千代女?性别不对啊……服部家的人这会应该在德川那,义贼石川五右卫门年龄又对不上,难道也是障眼法? 会在这一带活动的老忍者……应该是百地正西,也就是百地三太夫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得到伊贺三上忍的辅佐!果然主角光环什么的是存在的啊! 想到这里,兼定正襟危坐,向着老者发问:“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一定要礼贤下士,这个年代忍者地位并不高,自己一定要礼贤下士! 老者也看见了兼定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姿态,微不可查地颔首,心道这位小国司大人还真是和西小路良政所言一样,虽然年纪尚小,正经起来也与成人一般。便微笑着正式俯身行礼,言道:“回少御所殿,老朽乃伊贺三上忍之一……” 兼定:果然! “藤林保丰!” 兼定:…… “谁?”不是百地三太夫?意外的兼定下意识地问道。 老者见兼定没回过神来,以为是听到自己名号惊讶所致,于是又说了一边: “藤林保丰!” 兼定对于忍者的了解有限,也不排除这个时代有什么很强的忍者但是自己不认识,于是就把目光转向西小路良政。 良政也把目光转向一条兼定,显然他也不知道,或许这老者之前跟他交流的时候用的还是假名。 房间内氛围有些尴尬…… 藤林保丰见房间内没人对自己的名头有反应,瞬间有些急切。 “藤林保丰啊!藤林家啊!殿下您再想想伊贺三上忍!” “就算你这么说……但是伊贺三上忍我只记得服部家和百地三太夫啊……”虽然藤林保丰的情绪很是强烈,但是西小路良政苦思冥想之后也只得出还是不认识的结论。 而本来有些气愤的藤林保丰听到服部和百地两个姓氏就有些泄气。 “伊贺三上忍怎么会只有两家呢?唉……也是……老朽已经这么多年……”一边说着,藤林保丰脸上就出现了自嘲的苦笑,甚至眼泪都下来了。 “藤林大人还请冷静一点。”说实在话看藤林保丰这个是上忍但是没有什么名气的老人情绪这么大起大落,兼定真怕他会一口气上不来抽过去…… “是老朽失态了!”闻听此言的藤林保丰尽力收敛了情绪,整了整仪态神色后,俯身对一条兼定行礼。“回少御所殿,老朽本是伊贺三上忍家族藤林家的老当主,奈何家业为百地家所阴谋篡夺,老朽被迫隐居。故而伊贺虽有三上忍而藤林家如今已然籍籍无名。老朽本想着以此惨躯终了此生,奈何那百地意欲得寸进尺!要彻底绝了我藤林家!断我藤林流忍术奥义!老朽不堪其辱,凭此入黄土之身出山以求家名祖学存续。后听闻少御所殿求贤若渴,故随西小路良政大人觐见少御所殿,还望少御所殿收留!”说完又是大礼参拜下去,俯身贴地。 一番陈词让兼定有些心动,但是也有所顾忌,没让藤林保丰起身,而是自己在上座仰视着抱手询问道: “你说百地家夺了你的家业和祖宗忍术,那你投靠本家岂不是让本家招致伊贺国人的不满,乃至刺杀于吾?” “殿下放心,若是百地家真心要派人置老朽于死地,那百地正西那个老混蛋早就下手了。说白了,他们早就不把老朽放在眼里,甚至以为老朽已经死了。”藤林保丰额头贴地答道。 兼定闻言颔首,继续问道:“那藤林老大人就不怕吾非但不收留反而告发于伊贺?” 藤林保丰听到这问题略带笑意答复道:“天下行事无有不冒风险者,老朽此次出山也不过一赌而已。而且……而且恕老朽直言,西小路良政大人与少御所殿,乃至整个御馆的人,怕是都留不住老朽。” 这话一出,西小路良政心下惊诧,下意识起身就要去喊门外的护卫,兼定见此立刻拿出折扇一摆,喝道:“良政!坐下!”西小路良政又非常别扭地做了回去,但是却是对藤林保丰这个老人表现出来着十二分的警惕,甚至不自觉得往藤林保丰和一条兼定之间微微挪动了一点。 兼定稳住西小路良政之后,就感到身上有一丝丝凉意,眯眼对藤林保丰说:“你经护卫搜查,身上仍藏有利器?” 兼定此话一出,藤林保丰就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西小路良政见状赶紧上前收起,又在兼定的示意下快速呈了上去。 兼定把玩着这小巧的匕首,其虽无什么精巧的装饰,只是同体漆黑,打开刀鞘,便觉得这匕首锋利异常,寒芒慎人。与其他普通和式匕首不同的是,这把匕首如针刺一般,刀身还刻着一些槽口,估计是放血之用。还有一些地方泛着异样的淡淡浮绿,让兼定心下惊惧。 好家伙还淬了毒。 把玩一阵后,兼定把匕首归鞘放在一旁,向着下方的藤林保丰冷笑着问道: “老大人这是打算刺杀本御所?” “不敢。不过是祖传之器,名曰‘棘’,老朽亦不过出门在外自保之用。”藤林保丰也冷声冷气地回话。 “既然不是要刺吾,那吾对此物甚是喜欢,不知老大人可否愿意割爱于吾?”听到藤林保丰这样回答,兼定就语气郑重地和他继续拉扯。 “大人不可无锐以自全。老朽愿将‘棘’献上殿下。”藤林保丰并无犹豫,似乎早就预料到兼定会索要这把匕首一样般痛快应下。 虽然兼定猜到藤林保丰会把这祖传匕首给自己,但没想到他这么痛快。思索一会儿,又继续问道: “那藤林老大人呢?无此神兵何以自保?” 藤林保丰又像是早就料到一般马上回复道: “老朽身无兵刃亦可在此御馆中来去自如……” 听到藤林保丰这狂妄之语,西小路良政就怒喝道:“大胆!”但还没有说完就被兼定摆手止住又让藤林保丰继续说。 “良政大人切莫误会老朽,老朽是说,老朽信任少御所殿大人大量,定不会为难于老朽的。” “你!”闻言西小路良政还是有些生气。兼定在上座却大笑道:“藤林老大人快快请起!”说着就走来藤林保丰面前将他搀起,顺手阻拦了要上前阻止自己的西小路良政,继续对藤林保丰说: “藤林老大人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这样吾先请老大人屈就本家侍大将,由老大人来为本家训练专属的素破部队,日后再行拔擢。不过不叫素破了,本家素破众今日起一律称之为‘忍者’。” 所谓素破,就是江户幕府之前日本人对于忍者类群体的一种称呼。但是兼定一方面是暂时不能太招摇,另一方面也是从未来而来的他更加适应“忍者”这个称呼。 被搀起的藤林保丰闻言又俯身谢恩。 “老朽多谢少御所殿收留!感激不尽!” 虽然兼定觉得这老头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得有些不爽,但还是继续嘱咐道:“嗯,但是毕竟你的身份有些敏感,这样吧,老大人以后就暂且以‘闇’称呼吧。” 闇者日闇,即黄昏之意。 藤林保丰好似也料到会这样一样,谢道:“多谢殿下赐名。” 兼定微笑点头本想这样就让藤林保丰先下去安顿,但想了想又拿过那把匕首‘棘’,放到了藤林保丰手上,这下老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意外。“殿下……这!” 看来他是把这匕首当成一种投名状或者抵押物了。心里这样想,嘴上说道:“老大人不必多虑,君子不夺人所爱,刚才我也不过是那么一说而已,若是老大人诚心为我效力,有没有这‘棘’都是一样的,反之亦然。” 藤林保丰听到兼定这话又激动起来,甚至眼泪都流了下来,再次俯身叩首道:“保丰谢过殿下!” 兼定又将他重新搀起,宽慰几句,叫来外面的侍从带他下去先安顿下来。侍从进到屋内看见一个小孩子安慰一个老头这场景实在诡异,却也没敢多说什么,将藤林保丰请了下去。 及至出屋,兼定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闇”,问道: “老大人,我有些好奇,‘棘’你是如何带进来的?” 藤林保丰也不隐瞒,痛快解答:“不过贴身而藏,外加伪装,使之与皮肉浑然一体,乃障眼法罢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兼定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让藤林保丰下去了。心下却有些可惜: 还以为是有个冬瓜也能藏的裤子口袋。